可縱然他強撐著不露破綻,到了戰場上卻也是掩蓋不住的。
若非如此,當初那一戰,他們也不至于敗得那么快。
就是這,也還是晏帥過世后,隊里軍醫湯文說漏嘴,他才知道。
也是那時候他才明白,為什么晏帥執意要讓他帶著人隨晏清突圍,為什么那般鄭重地將自己一雙兒女交托給自己。
只是自己終究是辜負了他的托付,沒能救下晏修,亦沒能護好晏清。
他知曉連年在戰場上廝殺,那些落下的傷疤就算愈合了,也將伴隨他們這些當兵的一輩子,老后必然為傷痛所折磨。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每逢陰冷的天氣,那些年戰場上帶下來的傷口,皆是隱隱作痛。
寒風像是錐子一樣,從曾經深可見骨的傷處鉆進來,再厚的裘衣,也抵不住那徹骨的寒意。
他想著晏清回了康都,趁著年輕好好養著,老來應當不至于像自己這般難挨。
卻不想那繁榮昌盛的康都城,比這西疆邊境還要吃人不吐骨頭。
當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卻已是無力再令她抽身。
本是希望這孩子晚年不遭這么重的罪,結果現在卻得知,這孩子可能都不一定能活到那時候。
戰場上雖生死難料,卻也尚且可以一博,可以避禍。
傷病卻是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雖說能治,但卻沒有一個醫師敢保證,能根治傷兵的病痛。
木老合上藥箱,最后叮囑了一句“少出去吹風,待會兒喝了藥,好生睡一覺,捂一身汗,這風寒也就能好個七七八八了。”
臨走前,木老又看了眼孟舒瀾,嘴動了動,在孟舒瀾吃人的眼神里,冷哼一聲,抱起自己的藥箱,出了門。
在門口,木老撞見門神一樣擱門外立著的白術和齊源清,看了他們兩眼,沒搭理。
齊源清看白術,卻見白術這到了門口,卻轉身走了。
回頭看一眼屋內,又看快步去追木老的白術,反復二三,齊源清拔腿追上白術,問“不跟小將軍先招呼一聲嗎回頭那小子撂挑子怎么辦”
“怕什么。”
白術一癟嘴,“他要是撂挑子,最后接擔子的還不是清丫頭。他孟舒瀾要是真心待我們清丫頭,就不會也不敢冒著讓丫頭短命的危險,將這一騾子事兒丟給他。要是我們真的看走了眼,他孟舒瀾就是這么個無情無義的東西,你我不是還沒老到動不了嗎”
掃一眼白術說到孟舒瀾撂挑子時眼里劃過的一抹戾氣,齊源清心里默默嘆了口氣,為孟舒瀾捏了把汗。
他甚至敢斷定,要是孟舒瀾哪天真的負了晏清,白術絕對會砍了他腦袋,哪管他孟舒瀾是什么人啊
西疆這么多年,哪怕朝廷派再多的人進來,也不能在這板子上鉆出個洞,就足見晏家人在西疆人民心中的地位。
哪怕晏家讓出了王位,在這西境之中,在這西境的百姓軍民心里,也仍舊只認這一家人。
這就是晏家的底氣。
幾百年來積攢的,令人難以動搖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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