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所知道的姓洪的御醫,太醫院里就不止五個,其中洪鞏在筋骨科是最為出名的。
晏清肩傷沒好,找她是最正確的選擇,只是洪鞏應該不一定會見她。
要擱他三十好幾還沒成家,心上人的女兒卻要來拜訪自己,那絕對是滿口拒絕的。
尷尬還是次要的,主要是傷心啊
司惗真的是隨口一問,卻不想晏清倒是懵了“洪大人心儀我爹”
司惗疑惑“你不知道這事兒洪大人是個敢愛敢恨的,當時為了追求鎮西侯,求方老先生幫忙進了鎮西侯帳下做軍醫,鬧得還挺大的。”
晏清完全是懵的。
這讓司惗一下來了興致,腿一擺,屁股在板凳上一轉,就要跟晏清八卦八卦當年的事,卻見前一刻還滿眼迷茫的晏清神色陡然黯沉,嘀咕了一句“原來是這樣。”
司惗懵了“哪樣”
晏清抬眼瞅一眼司惗,視線落回書上“沒什么。”
“”
司惗聊八卦的興致瞬間被打擊了擱沒影,捏著自己的三枚大錢,小聲地哼哼唧唧。
晏清壓根兒就不搭理他,視線落在書上,思維卻已經飛到了九霄云外。
當年娘曾跟她提過同爹相遇的事情。
準確地說,爹是被娘撿回去的。
那次是爹到西疆北疆交界的灘涂戈壁巡查,卻不想半道上遇到了沙塵暴,整個隊伍迷失在戈壁之中,爹和其他人都走散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北疆去了。
恰好娘當時到北地與灘涂戈壁相連的溢口關外的洛苛鎮,探望當時在那邊操練新兵的外祖父,在路上撞見了昏迷不醒的爹,就將他撿回去了。
據說爹當時身上渾身是傷,血糊了一身,娘差點兒當他已經死了,打算讓人挖個坑把他埋了的時候,才發現人還活著。
后來見著了外祖父,外祖父在北地帶兵,西疆和北疆也有聯防的時候,所以一眼就認出了爹的身份。
再后來,就跟話本子里講的一樣,爹和娘在爹養傷期間互生好感,兩人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但是那一次任務,活著回到西疆的人,只有爹一個。
洪姨或許是因為爹和娘在一起了,所以選擇了回京,兩家人再沒有交集。
而父親帳下的那些叔伯們,或許是對于那次任務眾多兄弟同胞的逝世而心痛,對于那一段往事都避而不提。
漸漸的,在同西戎的一次次的較量里,忙著活下來就已然要耗去大半的精力。
司惗所說的這段鬧得很大的兒女情事,西疆從不曾有人提起過,她也就無從得知。
她不知道司惗怎么知道的,但是想想洪姨這么多年未成家,京城里的閑人自然會嚼兩句舌根。
司惗這種從前混跡于市井的半仙兒,知道這些也是很正常的事。
這倒是解釋了,那天她跟娘說起洪姨的時候,為什么娘的面色有一瞬間的古怪了。
不過,知道了這些,倒是讓晏清對于自己多出來的這個姨,感覺沒那么別扭了。
只是一想到洪鞏這個年紀還沒成家,可能是因為對她爹還有余情,晏清又覺得自己好像利用了洪鞏對她爹的情意,讓她心情復雜。
這復雜的心情,直到第二天晏清見到洪鞏,才得以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