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呺旁邊一身高八尺娃娃臉,立時便道,“蕭寒那個泥腿子,壓根不足為懼,主上讓屬下帶兵前去,三板斧把他腦袋砍下來。”
娃娃臉天生力強,名喚盛英,是盛驁的弟弟,臉嫩腦袋小,但背著兩個大斧頭,塊頭大,走在路上行人都怕他,因著說話聲像小孩,有個巨斧嬰的綽號,天生不知道怕字怎么寫。
盛驁呵斥了一聲,“切莫輕敵,那蕭寒十二歲敢拉拔匪寇,遠遁濱海之地圈地為王,把一幫賊寇訓成紀律嚴明的強兵,本身就不是能小覷的,再者他十六歲那年,求娶崔九被拒,就此發下誓言,潛心修學,前段時間,還自齊魯之地流傳出蕭寒祭奠亡妻的詩作,比你不知強上多少倍”
“咳咳”
周圍幾人都拼命咳嗽。
盛驁后知后覺,訕訕地停下了,他尋常訓斥新兵訓斥慣了,一時倒忘了,崔九便是自家主上,那蕭寒膽大包天,竟是在魯地立了一衣冠冢,刻蕭寒之妻崔漾墓,每年燒些自作的詩文祭奠亡妻,此事傳得沸沸揚揚,連中原百姓都知道了。
這幾年麒麟軍多在漠北漠南,沒空和蕭寒計較,可這么提起蕭寒,總歸是不妥當。
盛驁尷尬地請罪,“末將一時失言,還請主上恕罪。”
軍情緊急,一刻也不容耽擱,崔漾擺手,下了軍令,“冊秦牧為北征將軍,持節總領軍政,盛驁護軍都尉,帥十萬眾北上平叛,許先生調配糧草輜重,點兵即日起程。”
“兩位將軍放心打,除了國庫,兩月前楊青已經從各地購得糧草百萬石,軍需充沛,時機成熟,則可一舉攻下晉陽。”
幾位臣僚都有話說,崔漾抬手壓了一下,“函谷關守不住,麒麟軍留在上京城也無用,留下六千人即可,加上虎賁、羽林、左右屬,宮門衛士,也盡夠了,勿要憂心。”
秦牧領命,臣僚知其心意已決,軍令已下,只得先行退下了。
崔漾單留了秦牧,“九年前我在青龍山遇見你時,答應你十年內,會將你仇家的人頭遞到你手上,這次北征,事關重大,只能勝,不能敗,你放心,在捷報送回上京城前,我必定會將沈淵的人頭送到前線軍營,與你鼓舞士氣。”
秦牧一震,當即行了臣禮,“主上不必掛心臣的家仇,臣必定拼死而戰,叛軍不平誓不回頭。”
崔漾搖頭,抬手將他扶起,“并非不信你,不過是要做這件事,時機也到了,讓你心中有個底。”
九年前她剛從王府出來,小試牛刀,蕩平秦嶺一代的匪寇,漸漸壯大了隊伍,青龍山遇到秦牧,攻打青龍寨三月,久攻不下,圍山半月余,還被秦牧帶著小隊人馬沖殺出去,她起了愛才之心,查到這是文帝駕崩前招安的督軍參事,便承諾秦牧十年內將沈淵人頭交到他手里,買他十年追隨。
沈淵是秦牧的仇人,非吃骨啖肉不能解其恨,又因其為沈家之主,權柄滔天,秦牧非但報仇無門,連自身也難保,獲罪流放,又被監軍暗害,落草青龍寨。
崔漾許下承諾,換秦牧十年忠誠。
秦牧追隨她有九年了,這九年里,秦牧未嘗敗績,可以說她崔漾有今日,一半功勞要歸于秦牧。
主上行軍為人,通常讓人難以猜度,但唯有一點,整個麒麟軍都知道,那就是,說一不二,說到便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