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冊幾乎有半尺厚,申興本是沉穩的性子,這時也憂懼心焦,“陛下,只等寅時一到,他們便要沖進太和殿,逼陛下還朝,現在我們”
“報”
申興話未說完,外間又有急促的稟報聲,諸臣不由緊繃了心神。
“報”
“陛下急報”
外頭暮色起,金烏西沉,天光暗淡,烏云壓城,穿鎧甲的軍士急匆匆搶步進來,叩首稟報,“稟陛下,城樓外府兵已集結完畢,由都尉劉句統領,兵分四路,已經拔營起程,看行軍路線,當是想攻打東、西、南四門,只怕城中軍令一下,便要攻城了。”
郭鵬、楊明軒不由看向崔漾,目光焦急。
那士兵欲言又止,頭埋得很低,還是照實稟告了打探來的消息,只身體抖得厲害,“那鄭元武、高成等人打算將陛下擄回府中那劉句在軍中笑談,說將來要將陛下放去勾欄院,軍中那些人”
郭鵬等人聽得大怒,“簡直低俗無恥,哪有一點人樣畜生不如”
崔漾笑了笑,緩緩自榻上坐起來,“誰是獵物,誰是獵人,尚不可說,明軒,你來擬旨。”
楊明軒壓下心中焦躁,應聲稱是。
崔漾掃了眼屏風上江山輿圖,一雙鳳目里皆是銳利,“傳朕旨意,便說朕有幸承司馬氏江山大統,卻不幸罹難,箭傷難愈,余兩年壽數,因膝下無嗣,動搖江山國本,心甚不安,故于三月后,于太和殿設下選后宴,甄選良家男子一名,入宮為后,來日誕下皇嗣,無論男女,皆為儲君,掌三十萬麒麟大軍,護朝綱正統,自三百官秩以上官員族中子弟,未婚、形貌周正者皆可參選,欽此。”
她便看看,有多少人來參選妃宴,如若一人不來,那么她敬這一朝朝官是條漢子,敗也心甘情愿,若不然,后續便不好說了。
崔漾此話一出,似平地起的暴雨狂雷,司馬庚霍地站起,勃然變色,楊明軒、郭鵬等人呆滯片刻,想通其中關節,旋即都是大喜。
楊明軒深吸口氣,立刻撫開案桌上的竹簡文書,提筆的手因為激動都有些顫抖,知曉時間不多,定住神,掀袍坐于案桌前,提筆疾書。
有人能拒絕金銀財物,有人能拒絕權勢地位,有人能拒絕美色,但世上有人能拒絕江山皇位么
只要入宮,誕下子嗣,手掌三十萬大軍,江山天下唾手可得,且名正言順,三百秩以上官員皆有機會,誰人能不心動
想要得到這樣一個機會,先決條件便是得先承認帝君的正統地位,什么罷朝,什么逼宮。
只怕此圣令一出,有一個人反對,這個人也先被其他人壓下了,屆時上京城對選妃宴趨之若鶩,上演一場更古未有的荒唐大戲。
竟然是如此,果真是如此。
司馬庚看著榻前神色淡淡自始至終鎮定自若的女子,問道,“你當真會選后么”
崔漾笑道,“不知道,只不過普世人覺得女子必然需要夫君,必然需要子嗣,如此我便贏了。”
說得不錯,誘以利計,比三百秩以上便有機會,便是六姓世家扛得住誘惑,手底下的朋黨、將官也扛不住,這一手釜底抽薪,叫沈恪做了高臺孤影,任你再清貴,也擋不住那張金燦燦龍椅的誘惑。
司馬庚緩緩撫掌,“此計之毒,崔漾,論玩弄人心,論不擇手段,我司馬庚不如你。”
崔漾聽罷,不由哈哈大笑,一雙鳳目里都是笑意,折扇一展,倜儻風流,“別急,好戲還在后頭。”
司馬庚神情灰敗,闔目沉思。
崔漾也不理會他,招呼趴在榻邊的大貓,起身道,“走,小貓,我帶你上中正樓,且看上京城萬家燈火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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