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舒懷抓著被扯亂的衣領,開口“但是”
“我答應悠悠姐了。”余曉曉說,“萬一你有什么事情,悠悠姐肯定要問我。”
“可我”
“哼哼。”她宣布,鼓起臉,很有些小孩子氣地得意起來,“我才不會給你打小報告的機會。”
“我”
“你要是不聽,我就告訴悠悠姐去。讓悠悠姐說你。”
“我要換衣服。”
余曉曉眨眨眼睛。
她愣了愣,眼神飄到向舒懷松散領口露出的一片皮膚上,臉“騰”地紅了。
“哦哦。”她面頰通紅,很有些不自在地側過臉,沒話說了,“你換吧。”
向舒懷本來是隨口說的。可看余曉曉側著臉、連耳朵都紅了的樣子,不覺臉上也愈發熱了。
她垂下頭,慢慢收緊了攥著領口的手,擋住那片逐漸紅起來的肌膚。
次臥陷入一種奇異的安靜中。
室內空氣的溫度好像越來越高了。
可能是因為發燒的熱度,向舒懷總覺得自己臉上燙得厲害,連耳朵也在發熱。
還是面紅耳赤的余曉曉先開了口,說的飛快“我出去拿藥。”
還沒等向舒懷應聲,她就跑出帶上了門,不一會兒,緊閉的門外才傳來一句“你吃什么布洛芬行不行”
余曉曉家沒水銀溫度計,不知為何卻翻出來了一把落灰的電子測溫器,被她“biu”地對著向舒懷來了一下。
“386。”她說,“還行。”
感冒藥的包裝也皺巴巴的,不知道原本是塞在什么地方的。向舒懷換好了睡衣,坐在被子里瞇著眼睛檢查藥的保質期“沒壞。”
“那你把藥吃了吧。”說著,余曉曉把水杯塞進向舒懷手里,眼神還是有點躲閃,沒敢看向舒懷。
向舒懷咽了藥片,點點頭“好。”
不知道為什么,被塞到床上之后,她也真的有些累了。渾身輕飄飄的,使不上勁,一切盡數被熱度蒸騰而起。向舒懷躺下去,整個縮進了被子中。
余曉曉好像也沒什么事干。她耳朵還紅著,只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視線撞到向舒懷投來的目光時,就忽然站起了身。
“那、那我出去了。”她說,“關燈”
向舒懷搖搖頭,又忽然想起“啊,戒酒”
“我知道。”余曉曉說,“我不出去就在家里待著。你休息吧。”
她草草答應了這一句,沒有再看向舒懷,很快帶上了門。
門輕聲合攏。隨著腳步聲也逐漸遠離,臥室中徹底安靜了下來。
室內窗簾拉上了,只留了盞小夜燈還開著。
燈光是淺黃的,在卡通柴犬形狀的燈體表面渲染出昏黃朦朧的顏色。明明才剛打過盹,然而向舒懷盯著那盞幼稚極了的小燈,慢慢、慢慢也感到困意上涌。
因為低熱而昏昏沉沉的腦海當中意外地活躍。
很快,向舒懷便沉入了一個有關于過去的夢里。
陌生而龐然的向家大宅,無數張生人的臉。身上洗得褪了顏色的校服襯衫,還有疼痛。
血水漫過發間,沿著額頭流下來,于是向舒懷嘗到鐵腥的味道。
那時她十二歲,生母和繼父死后,第一天回到向家大宅。
向家是個足夠龐大的家族,姻親關系復雜,枝葉繁茂。而作為直系流落在外、已故生母毫無地位的私生女,向舒懷當然不會受到歡迎。
有位穿制服的傭人領向舒懷進來,帶她去找她的房間,卻在半路被叫走了,只留向舒懷一個站在陌生的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