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蘭溪其實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她知道燕清黎對她并非沒有感覺,不然也不會做夢,然而在面對自己時她卻什么都沒有做過,比起燕清黎是在克制自己的欲望,秋蘭溪更傾向于另一個把人想得不太美好的猜測。
她有潔癖。
畢竟在被她帶走之前,秋蘭溪是跟著王白英的,見色起意、孤男寡女,這些詞組合在一起,不發生什么似乎都不對勁。
但事實上,還真沒有發生過什么,因為王白英這個人好忽悠,看著聰明,實則想法極容易被人左右,又好面子,答應了的事之后哪怕反悔也不好意思去悔諾。當然,最關鍵的是,他頭腦一熱把秋蘭溪帶走之后,又開始害怕了,既想擁有秋蘭溪,又怕公主和皇帝知道真相后對他做些什么,糾結著糾結著,反倒便宜了秋蘭溪。
事發后,對方未必不想告訴燕清黎這些,只是私下里他們一次見面的機會都沒有,大庭廣眾之下他要面子,更不可能談論這些私事,所以在絕大多數人眼中,秋蘭溪確實是不僅出身不行,還是殘花敗柳之身。
人難免會有疏漏的時候,這個問題秋蘭溪之前并沒有想過,因為在她眼里這根本不是個事,但這里卻是個封建禮教社會,燕清黎長于這樣的地方,雖沒有被同化,但卻不可能一點都沒有被影響到。
所以,在與這個世界的高門貴女一通交談后,秋蘭溪突然意識到,燕清黎不想跟她做,也許并不是她在克制自己的欲望,而有可能單純只是一邊喜歡著她的模樣,一邊又無法接受被用過的東西。
秋蘭溪的心情為此有點復雜難言,別說沒有發生什么,就算有,她也不會為此覺得羞恥和惡心,在命和尊嚴之間,或許有人會選擇后者,但她絕大多數情況卻都是會選擇前者的。
燕清黎介意這點也沒什么問題,只是對秋蘭溪來說,就像是被烏云遮住的圓月,蝴蝶落進了蛛網,總讓她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但她又清楚,沒有人是完美的。
“你在胡說些什么”燕清黎怔了一下,眉眼浮上些許無奈,“我想,我說的不干凈,與你理解的不干凈,似乎不是一個意思。”
在燕清黎看來,群芳閣這樣的地方當然是有問題的,這樣一個日進斗金的地方背后不可能沒有靠山,這也就罷了,京城水深的地方可也不是一處兩處。但從群芳閣出來的人不是去哪家做了美婢便是成了侍妾,這么多詩詞歌賦才情出彩的女子,培養所耗費的成本極大,單個還好,所有人都是這么培養的,燕清黎不相信幕后之人只是為了那點錢財。
秋蘭溪眨了眨眼,意識到了是自己今天與薛寶珠她們聊得太多,思維邏輯也被圈定在了特定的范圍內,明明以往立馬能意識到的問題都不由往兒女私情上拐。
她抿了抿唇,鎖眉道“可是殿下,我還是想”
燕清黎嘆氣地看她“我從未覺得你有何不好,非要說的話”
她淡聲道,“不要想那么多,想得多了,把自己都給困住了。”
秋蘭溪干巴巴的笑了一下,不以為然的想,她要是不多想一點,怕是早就被敲骨吸髓了,猜錯了又有什么關系,總比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要好。
見她明顯沒聽進去,燕清黎也不多言,她清楚,這種事就算放在外面說道,大抵旁人也會覺得是她有什么問題,若是個男子,沒準早該被懷疑有什么隱疾了。
她倒好,反倒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世間女子,在感情中出了問題,好似大多都喜歡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但燕清黎也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她只是在堅持自己的原則,沒有契書、沒有任何規矩的與人結合,那叫茍且,本就是不對的。
燕清黎不是圣人,但她很清楚,在三媒六聘之前將人交出去,日后便很難再被人重視,因為潛意識里就會給對方定性,哪怕時時提醒,誰又能保證日后自己還會記得那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