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去上朝,但在秋蘭溪看來,燕清黎的日常也沒有比平常輕松多少,近幾日都是陰雨綿綿,她卻全然無視了身體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哪怕秋蘭溪極善于察言觀色,都很難從她身上找出不適的破綻來。
習武之人對身體的掌控力很強,但能做到這種程度無疑是極需要意志力的配合,秋蘭溪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為她對自己狠到這種程度而感嘆了,這樣的人,便是真的深愛一個人,大抵也是能做到一直都理智思考的。
秋蘭溪不在意這些,看在對方不適的情況下,她很好的充當著對方的入眠工具人,而雨一停,她便不再管這些,燕清黎也重新去上朝,半點不曾懈怠。
或許是這場病,讓慶和帝重新憶起了往昔,以至于對燕清黎的寵愛比以往還要更濃厚一些。
旁人或許覺得難以理解,秋蘭溪卻覺得正常,再親密的關系,感情也是需要維系的,慶和帝的子嗣都成年了,他也老了,人一老,就愛去回憶過去。
再加上,戰亂結束于他在位期間,歷史上必有他濃墨重彩的一筆,常人追求的名利他皆已得到,目標陡然達成的空虛,急需要另一種情緒來填補。
親情、愛情都是可以的,畢竟他已經有閑情逸致去關注這些了。
但皇子注定是不行的,朝堂上立太子的聲音已經有了不少了,對還能在皇位上呆上不知多少年的慶和帝來說,這自然是讓他不悅的,連帶著對皇子也多了幾分猜忌。
所以這種寵愛,便只能傾注到沒有什么威脅的女兒身上,畢竟,這是個曾經險些為自己付出性命的女兒,無論他把對方捧得再高,也總歸還是個只能依靠自己的公主。
可他卻忘了,誰都有野心,一旦掌握了權利,誰又舍得放手呢
但慶和帝的思想卻是這個時代極普遍的,秋蘭溪想,她那個世界的李治,在給武后權利時,也許未嘗沒有抱著這樣的想法過。
然而這與秋蘭溪無關,雖然燕清黎不介意帶自己出席任何重要的場合,看在燕清黎的面上慶和帝也沒有當眾擺什么臉色,但無名無份的她始終不可能在京城貴婦中游刃有余,所有人怕得罪燕清黎,會敬著她、捧著她,卻永遠不會親近她。
秋蘭溪也不想親近誰。
在古代呆得越久,秋蘭溪就越能感覺到自己與這個時代的割裂,思想超前的燕清黎可以因為不想秘密泄露,而輕描淡寫的說出打死不論這樣的言語來。
而這,還是秋蘭溪所接觸到的,這個時代最溫柔的人了。
或許燕清黎認為她展露這一切,是信任的表現,但對秋蘭溪來說,她只是更清楚的認識到了她與這個時代的隔閡。
所以她開始減少出門的次數,大多數時候,寧愿出門與自然相伴,也不想再與古人有太多交談,秋蘭溪知道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她開始抗拒融入這個時代,這樣的行為,遲早有一天會讓她自己把自己逼死。
人的精神是堅韌的,也是脆弱的。
秋蘭溪很清楚這些,卻無法抑制內心的空茫,她知道這是為什么,她懷念現代的設施,喜歡為病人解決問題時的付出,更懷念那個看到哪處有趣,就訂票說走就走的自由。
不必擔心安全,沒有分明的階級,男女或有一定的不公平,可至少絕大多數人,都自由的掌控著自己的人生。
而封建社會習以為常的常態,對她而言又是何等的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