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昏黃的光在江逾聲眼底投下一片光暈,襯得眼睛里漆黑一片。
祁斯白望著他,張了張口,還沒說出什么,江逾聲忽地抬手捏了捏他后頸,像以往安慰他那樣,溫聲說“他們會著急也正常,你自己安心就好,別被他們影響。”
祁斯白后頸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他沉默了兩秒,點點頭,嗯了一聲。
江逾聲笑了下,順手撩了撩他額前的碎發,一如往日那樣低聲和他說“回去早點休息。”
祁斯白喉結上下動了動,抬起眼,看進他黑漆漆的眼睛里。
這個人一直用另一個身份在網上不知用意地逗弄他。
這個人好像喜歡別人了。
可這個人也是真的一直對他很好。
他是今晚過后就此把這件事壓下去,不再受它影響,等考完試再來翻舊賬。
還是要把這個人也拽下泥沼來,兩個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里將他們從半年前相識開始的一點一滴都掰扯解釋清楚當然,也可能解釋不清楚。之后,他們兩個人再以尷尬或鬧掰的狀態持續到明天后天甚至不知道什么時候。
冬令營對他來說很重要,對江逾聲也是。何況他去年考過一次,而今年對江逾聲來說還是第一次考。
他看著眼前這個總會認真跟他說早點睡的人,看著他夜色里溫柔的眉眼,心里很澀,但又漸漸歸于平靜。
他最終只是彎起有些僵硬的唇角,跟江逾聲說“嗯,你也是。”
回到家后,祁斯白稍微靜下心,把今晚該做的那套題做了一半。來不及做完,也來不及整理今天本該整理完的期中試卷。
臨睡前,他忍不住還是打開了和j的聊天框,一條條地往上翻。知道聊天框那邊的人是江逾聲后,再看這些消息,心里變得復雜很多,難以置信與酸酸脹脹交織在一起。
一直翻到江逾聲為了幫他驗證他究竟能不能接受男生那一階段的語音消息時,他終于聽不下去,鎖了屏,扔了手機,把頭埋進枕頭。
心底一會是臨考前他還荒廢了這么一晚的自責,一會是仍舊無法抑制的心動,但更多的是一種緩慢而無能為力的失落和難過。
許璇進屋時,祁斯白完全沒發現。
一直到她坐在祁斯白床邊,拍拍他的頭問怎么了,祁斯白嚇一跳,猛地一抬頭,看到是許璇,才又往許璇那邊挪了挪,抱住她的腰,將臉埋在她肚子上。
許璇蹙了蹙細長的眉,摸摸他的頭,斟酌了會,柔聲安慰“是不是沒進前五十啊,沒事的,哪那么容易就”
為了避免家長被成績影響,再反過來影響學生,年級這學期并不會考后馬上就將成績通報在家長群。
許璇話還沒說完,就聽肚子上傳來悶悶的一聲“三十九名。”
許璇一愣,眨了眨眼,像是被自家兒子的進步速度給驚著了。好一會,她才笑著說“那這是撒什么嬌呢競賽也是,努力了就好。”
祁斯白在她懷里拱了拱腦袋。
許璇身上的淡香鉆進他鼻間,一時間讓他恍惚想到之前抱江逾聲那一次,聞到他身上的香。
許璇繼續說著,“你和小聲一起好好努力”
祁斯白緩緩松開她,慢吞吞地坐起來。
許璇看著祁斯白臉色,忽然一頓,揚了揚眉,好笑道“你們倆,鬧別扭啦”
祁斯白沒說話。要是只是鬧別扭就好了。
許璇噗一下笑出聲,放下心來。
祁斯白覺得心里難過更甚了,卻聽許璇笑說“都是快成年的大男生了,怎么還跟小孩子似的”
祁斯白沉默了好一會,終于點點頭,心說,是啊,他們又不是小孩子了。
沒有道理非要在考試之前鬧這么一出。但也總要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