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強壓著情緒,但還是忍不住在某些瞬間爆發。
祁斯白下意識看一眼前面,見兩個女生仍舊看得認真,才又低聲問“如果那時候我沒跟你說我有喜歡的男生,你是不是就會繼續那么保持距離”
江逾聲想了會,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是會繼續恪守理智、屈從于毀掉一段友誼的恐慌,又或是屈服于親近他的渴望和本能。
“但你之前壓根兒沒想過讓我知道你喜歡我,對吧。”
“嗯。”
祁斯白撐著臉頰想了會,湊近他問“你暑假要幫我試驗我到底能接受男生到一個什么程度的那個時候。”
“嗯”
祁斯白現在回想起還會有點臉熱,“我有時候覺得你不遺余力到像是想把我嚇得直回去。但有時候又真的有點像在試圖掰彎我。”
江逾聲先是被他這“嚇得直回去”的說法逗笑了,而后沉默了一陣,輕聲坦白“我有點矛盾。”
他看著祁斯白,猶豫了好一會。他像是怕提醒祁斯白想起家人這回事,但最終還是開口說“我跟我爸一直有矛盾,但他發現我喜歡男生,還鬧到我當時的學校去,這個是我和他徹底鬧掰的導火索。”
祁斯白靜靜聽他說著,并不多問。
“在我所認識的、了解的人里,這條路怎么都不是一條好走的路。所以我最開始覺得,喜歡你是我的事,我不想你因為我,而受什么影響。”
“但暑假那時候你以為我因為徐塔,已經”
“嗯,”江逾聲自嘲地笑了下,“明知道這事不是這樣的,但還是想,說不定你只是一時想岔,覺得好玩,嚇一嚇,你就又不喜歡了呢。”
但人總會有私心。原本是因為性向不同而告誡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可突然這個人也可能喜歡男生了,就像天降的驚喜。
所以他有時候夸張地想讓聊天框那邊的人覺得受不了,有時候又有意無意地在勾他。看祁斯白因為自己的撩撥而害羞,他一邊唾棄自己,一邊又克制不住沖動。
這樣的心理過程江逾聲沒說,但祁斯白從他云淡風輕掩飾的笑意里領會到了。
祁斯白想了想,跟他說“嗯那我們就算,扯平了。”
“什么”江逾聲微怔。
“我掰彎的人,”祁斯白玩笑著說,“當然要由我來收啦。”
下午兩點開始上課。
要補上欠了三周的進度,光靠老師講效率太低。所以老師們這天更多的是給大家劃重點、總結知識框架,其他的具體內容和練習題都要靠大家自己抽空去補,畢竟下周就又到了一月一度的階段月考。
江逾聲寫寫劃劃記著筆記,還能抽出閑心,一邊翻開練習冊做著題。他坐得端正,只是姿勢稍微閑散放松,而一旁的祁斯白整個人都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舉著本競賽書在手里看著,兩腿放松地岔開著,半屈在課桌底下。
兩人明明還和以前一樣,左不過是同桌一起上課,各自學各自的,但感覺又好像不太一樣了。
祁斯白偶爾抬眼瞥一下老師,又看一眼前排的兩個女生和荊炎彬,而后不經意間心有靈犀地對上江逾聲的眼神,心臟就會雀躍又不安分地蹦跶上一小會。
這是一種很隱秘的快樂,就好像他和江逾聲在共享同一個秘密。別人在場時,他們會掩飾、克制,裝作若無其事,怕被人發現。但心底又好像生怕別人看不出什么。
那種忍不住想要跟人炫耀、跟別人說這人是和我有最親近最特殊關系的人的沖動,讓人悸動不已。
祁斯白其實不怕同學知道,但知道的人多了,家長們難免也會聽到一點風聲。
許璇女士之前對這種事的態度那么堅決,他現在一點不想去觸這個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