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卻心事的謝深甫神采奕奕,謝渠伯的小聲勸阻,也被好心情的謝深甫揮手制止。
謝深甫自然明白謝渠伯跟謝道清要說什么,但謝深甫并不打算聽那些話,以免破壞他難得的好心情。
“父親……。”謝渠伯欲言又止道。
“此事兒就到此為止吧,我不想再聽到其他不中聽的話了。”謝深甫重重的哼了一聲,隨即回頭看著同樣一臉幽怨的謝道清,伸手在謝道清白皙的額頭上點了一下,而后沒好氣道:“爺爺豈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擔心什么?但這件事情既然是買賣,那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又不是爺爺威脅他要這么便宜賣給我們不是?”
“但……爺爺,您就不怕萬一……。”謝道清愁眉苦臉的說道。
謝深甫不等謝道清說完,上了馬車之后便是一聲長長的嘆氣,而后道:“爺爺辛苦了一輩子,讀了一輩子的圣賢書,為的是什么?為的便是我大宋光復山河、一雪前恥。如今大宋朝廷遠勝往昔,當年讓我大宋朝受盡屈辱的金國亡了,與我大宋朝打了幾十年的遼國也亡了,那時不時也要欺負我們一下的夏國也亡了,如今雖非是四海升平,但天下也確實太平了,爺爺清貧中正了一輩子,難道這么一點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做主了嗎?”
“父親,如今雖天下太平,但您也知道,朝廷遷都表面上看是因為光復山河而遷都,但實際上這背后也有另外一層意義,朝廷自然也是想要借著遷都一事兒,擺脫、摒棄一些臨安朝堂的舊風舊俗,當今圣上是希望能夠有一個新氣象的朝堂。”謝渠伯說道此處后,語氣更是直接表露出不滿道:“我覺得,在這個時候,父親您更應該謹小慎微才是,應該為其他朝臣樹立一個更加中正清廉的榜樣才是。”
“哼,那你告訴我,若不買這宅子,你讓我住哪兒去?堂堂當今左相,連一個安定的家都沒有,又何談治國侍君?”謝深甫冷哼道,語氣中也開始帶著濃濃的不悅。
“朝廷不是也給了您一座宅子嗎。”謝道清撅著嘴道。
“傻丫頭,那宅子是爺爺留給你爹的,難不成等以后你爹在燕京安頓下來了,也要花錢買宅邸嗎?那到時候買哪里的?貴還是便宜?買貴了,朝堂之上必然有人非議,買便宜了,于你爹仕途有損。官場便是人情往來,雖說要忠誠正直、兩袖清風,但人情往來又豈能少的了?這諾大的北城,你隨便敲開一戶人家不是朝廷官員,便是皇家宗室,那慶王趙愷、吳王趙師淳,還有郡王趙士誠,不都是把府邸買在了這北城。”
說道此處,謝深甫變得語重心長繼續道:“渠伯啊,朝廷遷都確實是要變一變風氣了,舊有的一些不良風氣確實要摒棄,但如今大宋朝正值前所未見之盛世,就算是你不為自己的臉面考量,也要站在朝廷的角度,為朝廷的臉面著想不是?爹如今是當朝左相,太過于寒酸了,會讓人笑話的。”
謝渠伯悶悶不樂,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謝深甫,最后無奈的搖著頭,嘟囔道:“總之我覺得這件事情……父親你還需再仔細斟酌一番才是。還有那徐誼、李壁也是,這幾日也是賣了自己的舊宅換新宅,滿城在尋找符合自己身份地位……。”
“哼,既然你知道就好。”謝深甫再次哼道:“徐誼是誰?那當初可是圣上之師!還有那即將抵達燕京的葉適等人,當年都曾是圣上之師。如今來到了燕京,徐誼已經先行一步,你以為這是徐誼自作主張?你啊,官場浸淫多年,還是嫩的很啊,也不想想這背后的一些緣由。”
謝深甫的大好心情,被謝渠伯跟謝道清攪和的完全失去了好興致,于是還有些氣不過的翹著胡子繼續說道:“我等也是朝廷重臣,便不能在燕京置辦好一些的宅邸?那葉青……不錯,他比你爹官大、功勞多,可看他的王府……都快要比當年高宗皇帝在臨安私下買的宅邸大出一番了。難道就不逾制?”
“那是因為當年我大宋朝偏安一隅,臨安又小,包括金國給朝廷的壓力等一些原因,使得朝廷不得不把臨安當做行在,但如今大宋朝的疆域已經今非昔比。更何況,那燕王若是真有野心,當年在進駐燕京后,就該把如今的燕京衙署當做府邸才是,可……燕王何曾碰過那府邸?不是一直當做衙署,最后是圣上來了之后,便被圣上當做了行在?”謝渠伯嘆口氣無奈道。
“是啊,所以他葉青便建了那么大一座王府,不就是自持有功,才敢如此?何況,你也說了,我大宋疆土已經今非昔比,宅院一事兒,自然不能依照舊制,不能按臨安那般置辦。”謝深甫說完之后,便氣哼哼的甩開謝渠伯扶他下車的手,而后謝道清急忙頂上父親的空缺,想要去扶謝深甫,但也被謝深甫一把甩開,冷哼一聲后便徑直往自己的宅子里走去。
父女兩人無奈對視苦笑,深知,一旦謝深甫決定的事情,那么想要讓他再改變主意,那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除了謝深甫這邊以相當于白送的價格得到了一座宅邸外,不管是徐誼還是李壁等其他官員,也在燕京城內以極低的價格得到了相當滿意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