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韓瑛等人離開廊亭,趙擴順手拿起案幾一角的那封奏章,在手里晃了晃,隨即又放回案幾一角,道:“燕王又來奏章,說了一些跟姚里氏之間的事宜,包括草原上的形勢。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燕王又來新課題了,讓朕這些時日,能夠靜下來好好思索一番草原民族千百年來與我中原王朝之間的淵源,甚至還要我去探究……草原民族千百年來的發展,是如何從一個個小小的部族,走到今日這般大一統的地步的。”
“圣上息怒,燕王……。”葉孤城有些無奈的翻了翻白眼,這白眼自然不是對趙擴,而是對他那遠在長嶺的父王。
而后想了下便繼續對趙擴說道:“可能是家父如今年歲大了,所以喜歡嘮叨了,在家里時也是如此,總是喜歡在我們面前說教。但不管是臣還是臣弟,其實也都不是很喜歡聽。所以臣請圣上莫要見怪。”
趙擴搖頭笑了笑,對于葉孤城替他父親賠罪的態度,感到有些好笑,但同時內心深處又有些羨慕。
“朕是希望燕王能夠多在朕面前給朕一番說教,而你們兄弟二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燕王一席話,可是勝讀十年書啊,年少不知珍惜你們。”趙擴在葉孤城跟前,倒是有著強大的自信跟成熟穩重。
葉孤城不言語,默默低頭,權當是自己記住圣上的說辭了。
跟葉孤城已經很是熟悉,要不然韓瑛也不會在離開時,會同一個臣子點頭打招呼。
所以此刻看著葉孤城低頭不語的樣子,就知道葉孤城心里在想什么,當下笑了笑,道:“所以啊,你就適合帶兵,葉無缺就比你在這方面有見識了,朕也是看了這封信才明白,為何燕王會讓葉無缺只身入草原,更明白了為何葉無缺腦袋后面總是別一本書了。看來,葉無缺對于草原的了解跟認知,比你與朕都要深入的多啊。”
“臣弟是瞎胡鬧,去草原?在去草原前,他可是在燕京城都會迷路的。”葉孤城不以為然道。
趙擴笑而不語,隨即指了指太監已經放好的兩把椅子,示意完顏刺跟葉孤城一同坐下。
兩人再次行禮謝過趙擴之后,這才在椅子上坐下。
明顯能夠感覺到,在燕王只敢以半個屁股沾椅子的完顏刺,在皇宮里坐的就要顯得實在、踏實很多了。
葉孤城看著完顏刺這一幕,不用想都知道,完顏刺之所以會有如此大的反差,完全是因為敬畏他父親燕王的威名。
而趙擴看著完顏刺,沒來由的想起了當初完顏刺剛隨葉青到燕京后,葉青曾笑著跟他說:“這個完顏刺,可能會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如今恐怕就是連葉青都沒有想到,他在趙擴面前一語成讖,趙擴也是更沒有想到,在北地吏治亂成一團的時候,竟然是需要完顏刺來快刀斬亂麻,而后徹底理清楚北地紛亂的頭緒來。
待御史知雜事兼禮部侍郎,如今就使得完顏刺禮部侍郎的差遣顯得有些分量不夠,明顯是待御史知雜事這個差遣,顯然更為重要一些。
“眼下如何了?”趙擴笑問道,如今的趙擴,越來越有一國之君的胸襟氣度,也越來越有那種舉重若輕的從容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