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白純微微的嘆氣聲,原本一直忙乎的雙手也暫停了下來,頓了下后又繼續忙乎手里的女紅,低頭說道“那葉大人還可能東山再起么”
“葉大人”葉青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隨即立刻說道“葉衡啊,那誰知道呢,現在被貶到了嶺南,具體是降職還是撤職,咱們也不知道啊。何況,就算是有一天東山再起,朝廷給他官復原職,我一個小小的看家護院都頭,他會理會恐怕到時候他壓根兒想不起,還有我這么一個八桿子打不著的遠方親戚的小小都頭吧。”
“你大哥在世的時候,倒是頗得葉知府器重,要不然也不會被破格提拔為部將,這些你都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么”白純再次停下手里的活兒,透過欄桿的空檔,居高臨下的看著院子里桑樹下的那一團黑影問道。
“記不起來。那這么說葉知府當初還是很器重我大哥,這事兒你怎么知道的”葉青眨巴著眼睛,緊緊注視著白純的身形,雖然看不清楚嫂子的面部表情,但說不準今天這談話,能夠讓他得到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我怎么知道”白純拿著手里的女紅,思緒像是陷入到了回憶中,而后說道“你大哥與我的親事,就是葉知府當初親自做的媒,自然是從葉知府嘴里知道的。”
“哦。”葉青敷衍的在躺椅上點點頭,語氣中帶著一些對白純答案的不滿。
聽著葉青那漫不經心,明顯對她的回答不滿意的語氣,白純不由的在陽臺上白了一眼那桑樹下的黑影,而后徹底放下了手里的女紅在膝蓋上。
“我父親當初是江南東路的轉運使,建康府、寧國府、徽州、池州等地,都是在我父親的管轄之下,但轉運使的官位品階并不高,所以想要辦好皇帝的差事兒,自然是要與建康府等這些朝廷真正的大員搞好關系。所以葉知府便替你兄長做主,向我父親提了親,明白了嗎”白純美目流轉,看著院子里的那團黑影解釋道。
但心里的疑惑卻是越來越多,雖然她并不知道人失憶后,會是什么樣子,但像小叔子這樣失憶的,怎么總感覺有點兒反常呢。
看著小叔子的一舉一動,以及這兩個月來的行為,白純感覺小叔子不像是失憶了,倒像是變成了弱智一樣。
除了不認識人以外,就連一些生活常識,以及大宋的風俗習慣都不懂,天天傻乎乎的凈鬧一些笑話,惹得有時候碰見三嬸等人,都會時不時在她耳邊提醒她“在家好好管管你家二郎,你也是書香門第、官宦人家的閨女,平日里多教教他。這失憶不認識人也就罷了,怎么變得好像這里也不正常了呢”三八的三嬸指指腦子,而后繼續長舌道“這些日子,去酒館總是時不時的說出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干一些傷風敗俗的事情,或者唱一些古怪的小曲小調。俗話說長嫂如母,如今你們二人相依為命,看看不行就趕緊給找門親事兒吧,我看老劉頭的姑娘就不錯。”
每次白純面對三嬸等好心人的提醒,白純就覺得當初自己不顧家人反對,非要在葉宏死后繼續過門到葉家,是一件絕對絕對莽撞的事情。
“哦。”某人繼續躺在躺椅上,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而后繼續問道“那轉運使是多大的官兒,都能夠掌管一個路了,按理說就算是不比行都建康府的知府官兒大,那也應該比寧國府或者是什么州的官兒大吧”
白純很心累,這些應該是很常識的東西,自己的小叔子卻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于是只好強忍一口氣說道“過些日子我再跟你說,這兩天我心情不好。”
“那你父親白伯伯現在如何了能不能找找你父親,看看給我換個地方,哪怕是不再當這個都頭呢,你可不知道,李橫那貨今天差點兒炸了,一聽說給燕鴻淵家。”
“炸了什么意思”白純真的心很累,這又出現她以及街坊四鄰聽不懂的話了,人怎么會炸了,他又不是煙花爆竹
“炸了就是很生氣很生氣,快要氣炸了。”葉青覺得氣炸了應該能聽明白了吧。
“李橫的事情我無能為力,因為。”白純拿起膝蓋上的女紅站起身,看了看桑樹底下的黑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父親跟葉知府一樣,一起被諫官湯邦彥在陛下面前彈劾了,也被流放至嶺南了。”
“可惜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