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葉青的馬車離去后,虞允文竟然是心里感到一陣莫名的舒暢,相比起跟他官場人物打交道,這個葉青倒是十分和他的胃口。
第一次見面時,就敢得罪刑部,而且在自己點明了洪遵身后有人后,他依然是毫無懼色,最后非但沒有丟官,反而還被朝廷重用,早自己一步先到了這淮南東路的治所揚州。
顯然,葉青受朝廷重視,只是無奈皇城司的權限所限,不能只手斷揚州,加上朝廷想要揚州軍政分開,選一個合適的安撫使,那么自己這個大理寺的少卿,就是最為合適的人選了。
坐在馬車里,按照當初王倫給的地址,顛簸在一條泥濘的小巷里,馬車前的兩個燈籠如同鬼火一般,也無法讓這一條破舊、蕭索的小巷顯得明亮起來。
泥水隨著車輪壓過,在寂靜的巷子里飛濺出清脆的水花聲,車軸發出吱吱呀呀的承重聲,緩緩行走在小巷之中,隨著馬車緩緩停下,坐在車轅上的葉青湊近燈籠,看了看地址后,便示意潑李三去敲門。
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打濕著深夜里有些荒涼的揚州城,潑李三連拍了數下門,直到眼看著兩盞燈籠,都快要被雨水打濕透的時候,那破爛的木門才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燈籠的照亮下,只見一個穿著灰色麻布長袍,一臉皺紋、滿頭凌亂白發的老者,像是半睜著一雙渾濁的雙眼似的,傴僂著身子緩緩抬起頭,看著門口的葉青與潑李三二人。
“二位深夜來此有何貴干”歲數約莫得七八十歲的老者,沙啞著嗓音問道。
“奉臨安城一位大人之命,前來拜訪。”葉青跟潑李三同時向老者行禮,而后掏出那封王倫在三嬸酒館兒給他的信,連同燕傾城離去時,葉青要的一千兩銀票,一同遞給了老者。
神叨叨的念叨完趙構之后,剛剛端起茶杯喝口茶水,門口便想起了虞允文的聲音。
整個驛所在揚州地頭的官員離開后,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孤家寡人。
接風酒宴進行不到一半,葉青便已經退了出來,而后便在房間里喝茶了,如今看到臉上隱約帶著一些紅光的魁梧漢子,虞允文走了進來,葉青端起茶杯示意道“過來喝杯茶,解解酒”
虞允文也不客氣,笑了笑在葉青旁邊坐下,嘆道“還是你葉大人厲害啊,完全可以不用看官場上那些人的臉色,不用照顧那些人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溜就溜,不像我,即便是不喜歡,也得應酬完了之后才能離開啊。”
“這話說的,好像我多輕巧似的,酒宴上都是給我臉色看的,我難道還要繼續做著讓他們奚落我,給我臉色看啊。”葉青親自給虞允文倒了杯茶說道。
虞允文道過謝,端起茶杯聞了聞,夸贊了一句好茶后說道“這倒也是,哪個衙門口都有自己難念的經,只是不知道過了今日,葉大人是不是還能夠像今日一樣,依然不給他們面子。”
“說不好,我這人極好收買,說不準哪天就被他們策反了。不像你,這淮南東路的大部分地方都是你虞允文大人從金人手里奪回來的,所以揚州地頭的官員,對你熱情也是應該的,我該羨慕你才對,你怎么還反而扭過來羨慕我了”葉青自顧自的喝茶,想通了其中的環節之后,他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自己都要盡最大能力幫助虞允文,坐上這淮南東路安撫使的位置。
“那就先說正事兒如何”虞允文放下茶杯,正色道。
“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盡管吩咐便是。”葉青也收起了剛才的懶散與隨和,正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