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坐在椅子上的湯思退,一只手青筋畢露的抓著椅子扶手,渾身都有些顫抖正怒目而視著他“混賬東西,你知道不知道,若不是你昨日接觸林光巢,給他透了我們棄龍大淵扶他上位一事兒,今日之事兒我們也不會如此被動”
“這不是您跟鶴溪的意思嗎關鍵時刻,若是龍大淵靠不住,立刻棄之,爭取林光巢嗎”湯碩有些懵,自己的父親是不是老了,真的不中用了,這可是他昨日里才說過的話啊,怎么轉眼就忘記了。
湯思退望著兩眼無辜的湯碩,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眼前這個蠢貨的問題,原本停止的上身,一下子又無力的靠在了椅背之上。
“明日圣上跟前,問起今夜大瓦子的沖突之時,兵部必然是也會被牽連其中,你便借此機會,辭掉兵部尚書一職吧。”湯思退心中升起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他敢肯定,與其說是葉青在皇城司衙門說服了林光巢,不如說是林光巢主動跟隨了葉青。
“為為什么”湯碩這一次比剛才湯思退對他拍桌子時,更覺的莫名其妙。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父親也不說,卻讓自己明日辭官難道為了鶴溪,必須讓自己辭掉兵部尚書一職不成
“如此說不準才能保住我湯家的顯貴跟威望。”湯思退起身,對著神情莫名其妙的湯碩哼了一聲,而后便往樓下走去。
至于窗外已經漸漸淡去的廝殺聲跟慘叫聲,此時都已經不重要了,葉青,從明日起,或許就將成為皇城司的統領了。
史浩悠然的坐在一家茶館內,史彌遠坐在下首,正親自在為自己的父親沏茶。
典雅、幽靜的茶室內,從外面緩緩傳來淡淡的琴聲,史浩贊許的看著不緊不慢的史彌遠,臉上的笑容始終從未消失過。
“父親,這一次湯思退若是。”
“話不能說的太滿,在事情還沒有出來結果之前,我們可以預測多種可能,不論是利于我們還是不利于我們的,但一定要切記,在朝堂之上隱忍很重要。”史浩滿意的品著茶,而后繼續說道“趙師雄在揚州被罷免,皇城司早些時候被王淮逼迫的只能放手,當然,其中也有太上皇的意思。所以,此次就看湯思退是否愿意斷尾求生了。”
“斷尾求生”史彌遠放下茶杯,三十來歲的年紀,依然沒有留胡須,撫摸著光滑的下巴,想了下說道“您是說他會舍棄龍大淵還是說禁軍”
“我覺得他會舍棄湯碩的兵部尚書一職”史浩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
“什么”不出所料,史彌遠被史浩的話語嚇了一跳。
湯思退難道會為了挽回在朝堂之上接連的頹勢,而狠心舍掉兵部尚書這一要職
如此一來,這哪是斷尾求生啊,完全是做好了以后要任人宰割的打算了。
史浩卻依然是面色平靜,看了看史彌遠而后說道“湯思退對于他的兒子早已不滿,雖不能說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但在朝堂之上,并沒有達到湯思退想要的效果,反而是好幾次都要為湯碩的魯莽而收拾殘局。他看好的是他的長孫湯鶴溪啊,舍掉湯碩,給朝廷一個交代,也以此來封堵朝堂眾臣之口,而后便要讓湯鶴溪正式進入朝堂了。”
“這樣一來,如今那些暗中窺伺兵部尚書一職的官員,很有可能就會因此對湯家產生好感啊,何況湯相向來又以收買人心的手段著稱,為了湯鶴溪,這一步以退為進,不可謂不妙,但是不是賭注有些大了”史彌遠衡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