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什么意思”馬車的轱轆聲在沉寂中顯得很刺耳,葉青抹了一把臉,想了下還是問道。
“不知道,但聽到此事兒時是極為震怒,已經摔了好幾個茶杯了,前朝的花瓶也被砸碎了兩個。”王倫的聲音也變得很低沉很凝重。
“以您對太上皇的了解,會會如何處置我就地斬了”葉青一條腿踩在車轅上,右手不自覺的摸向綁在小腿上的野戰刀。
“若真是這樣,每年的今日,咱家都親自帶酒去看你。但怕沒有那么簡單石烈志可不想你就這么死了,也怕你報復他,所以才會急匆匆的離去。”王倫顯然也不知道趙構會如此處置葉青。
葉青自嘲著笑了下,懶懶道“這最起碼說明,金人也會怕不是若是不怕,何必急匆匆的夾著尾巴逃跑呢。不過話說回來,我還真沒打算殺個回馬槍的。”
整個皇宮的氣氛好像都顯得有些凝重,不過就在路過該是選德殿時,則是從那朱紅色的宮墻那邊傳來陣陣馬蹄之聲,人群喝彩的聲音等等。
王倫不等葉青發問,便自顧自說道“選德殿后乃是芙蓉閣跟凌虛閣,中間有一塊兒專門為圣上備的校場,平日里蹴鞠、騎馬、射箭等等,圣上都會在那里活動。”
“這大晚上的圣上也不歇著”葉青望了望不算太高的宮墻,但即便是以他的身材,還是無法看到墻那邊到底是個什么景象。
“你難道一點兒也不擔心太上皇龍顏大怒”走到萬壽橋上時,王倫皺著稀疏的眉毛問道。
葉青一愣,明顯能夠從王倫凝重的神色之間,感受到一股從未見過的緊張跟凝重,想了想而后笑道“只要能夠活著,怎么處置我,我大概都能承受得來。只要不是像岳飛那般。”
“不過是逞了一番口舌之利,竟然還想自比岳武穆,你連岳武穆的一個腳趾頭都比不上。”王倫冷哼一聲,便繼續向前。
“那不就是了,既然我連岳武穆的一個腳趾頭都比不上,太上皇顯然就不會殺我,頂多是罵我一頓而已了。再說了,又不是沒被罵過。”葉青看似輕松的語氣,惹得王倫又是停步回頭,于是急忙說道“我知道事情的輕重,但事已至此,已經被您帶到這橋上了,我還能怎么辦我想扭頭就往回跑,您倒要愿意呢不是”
“我倒是寧愿今日沒有找到你。”王倫嘆口氣,而后像是有些認命似的,繼續低著頭往前走,只是那原本貓著的腰,此時是彎的更低了。
葉青從未想過,一個人發怒會有這么大的威勢,更是從來沒有想到過,趙構真的會拿著茶杯向自己扔了過來,當茶杯砸到額頭之上,當鮮血順著額頭,流過眼睛劃過臉頰時,那股溫熱的感覺,讓跪在地上的葉青,雙手都快要把厚厚的地毯給抓擰在掌心了。
“誰給你的膽子今日放夏使任雷,而后又是一頓毆打,金人你說殺就殺,想過朝廷,想過朕的處境沒有給朕抬起頭來”趙構臉色凌厲、目光憤怒,隨著手里奪過來的杯蓋,被他盛怒之下沒有砸中葉青,而是砰的一聲砸到葉青身后的門楣上時,葉青這才緩緩抬起頭。
額頭上的傷口,還在緩緩往下流著鮮血,隨著葉青時不時的眨動眼睛,絲絲溫熱的鮮血,在順著眼睛滑落到臉頰上時,時不時會流進葉青的右眼里。
“臣知罪,只是臣。”
“朕要的不是你的解釋,朕要的是金國若是趁機發難,你讓朕如何處置的答案朕才過了幾年安生的日子,北伐失敗之后,朕花費了多少精力來向金國求和湯思退剛剛辭退相位,你便讓朕跟金國之間再次緊張起來,你知道嗎,因為你愚蠢的行為,不單讓朕多年的心血白費,更是把大宋推向了與金再次開戰的深淵”趙構看著跪的筆挺的葉青,順手再次抄起桌面上的茶杯,舉起手里就要再次砸向葉青。
只是當看著葉青那只充滿鮮血,變得血紅詭異的右眼時,以及那額頭上的鮮血,在半邊臉頰之上,劃出那一道猩紅的血印時,不知道為何,又緩緩的把茶杯放了下來。
隨著趙構的目光望向旁邊戰戰兢兢的王倫,低著頭的王倫,也不知道是如何得知趙構的眼神此時正望著他,連忙從袖口里掏出一條手帕,遞給了跪在地上的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