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堤也是河東北路的事情,又不會是我們這邊。正所謂死道士又不是死貧道,但我們若是不如此做,遭殃的可就是我們了,一旦他們不管從哪一個方向大規模渡過黃河,我們都可能迎來滅頂之災,我們沒有犯錯或者是失敗的機會。”葉青把手里的毛筆攥的緊緊的,手臂上的青筋同樣是顯露無疑。
這幾日里來,趁著夜色,種花家軍沒少在上下游兩處渡口做手腳,怕的就是金人會在兩處渡口集結重兵強攻,從而使得他們三面同時面臨大規模的金兵。
但一切就像是上天安排好了似的,乞石烈諸神奴這幾日來,為了掩蓋他會從上下游重兵渡河的打算,除了每日派遣小規模的兵力以騷擾、牽制的形勢渡河外,并沒有在渡口處駐扎大規模的兵力,深怕被葉青察覺到他接下來正面強攻不下后,從兩翼集結重兵強攻的用意,所以也就給了種花家軍趁著夜色渡河過去埋放炸藥的機會。
葉青如今的兵力,同樣是大部分集結在乞石烈諸神奴的正面,對于兩翼幾乎是放任不管之勢,所以接下來,就將是兩人虛虛實實的佯攻跟強攻之間來回拉鋸,而后看到了最后,到底誰能夠騙過誰,誰的調兵遣將的“演技”更好一些。
“大人,末將是擔心如此一來,是否會面臨金人更為瘋狂的反撲。”徐寒還是猶豫著把自己心里的擔憂說了出來。
“不會的。”葉青堅決的搖頭道“我很了解乞石烈諸神奴,一旦左右兩翼的進攻受阻,乞石烈諸神奴立刻就會變得更為保守,因為他身上背負的壓力看似很小,但其實比我們還要大很多。當初關山一役我一人使得他兩萬大軍寸步難行,如今若是再經此一役,以乞石烈諸神奴的性格,只會選擇更為保守的跟我們消耗下去的策略。畢竟,完顏璟對他期望很高,對這一戰更是滿懷信心,只許勝不許敗。所以對于乞石烈諸神奴來說,不管用什么辦法,不管花多少時間,但只要能夠打贏我們就足矣。所以他不會冒險的,也犯不上跟我們拼的太過于慘烈,從而無法跟完顏璟交代。”
“所以他更不想再次敗給您,從而使得自己在金國無立足之地,在完顏璟跟前失去信賴,無法交差”徐寒想了下后問道。
“最起碼完顏璟是不允許這一戰再次敗給我們的,這一戰,雖然說不上是事關國運的傾國一戰,但金人兵分三路直取濟南跟這里,再加上佯攻牽制武判的一路大軍,足以看明白,這一戰對于金人跟完顏璟有多重要。所以這個時候的乞石烈諸神奴,看似頗為輕松,但心里是否真的如表面上表現的那么輕松,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所以啊,如果接下來的一役,能夠快速的阻止他們渡河,我們也能夠緩一口氣。王重、謝倫這幾日已經是忙的跟屁股后面有鬼催似的,別說躺著睡一覺了,就是連坐下來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若是再連續廝殺幾天,隴城兵營里那些初次上戰場的兵士,恐怕大多數都會面臨崩潰的危險。但若是能夠緩上一口氣到了那時候,三萬人的兵力,就完全可以當五萬人來用了,戰斗力絕對會得到質的提升。”葉青說話時,神色之間多少也帶著一絲的憧憬。
畢竟大部分的兵士都是從未上過戰場的新軍,而這幾日金人絲毫不給喘息機會的連番渡河,甚至是連晚上都不放過派遣小股兵力來騷擾他們。
所以長此以往,在巨大的壓力面前,沒人敢保證,得不到絲毫喘息機會的新軍,就能夠轉變為一支精銳步軍。
凡事從量變到質變總是需要時間與過程,正所謂故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想要讓隴城兵營的步軍、騎
兵在一場慘烈的戰爭中完成質變,除了必須有所犧牲外,必然還需要能夠給他們一個,讓他們轉變的過程跟時機才行。
短短幾日的戰爭,或許放在久經沙場的種花家軍兵士身上不算什么,但若是放在了那些隴城兵營的新軍身上,這幾日里能夠學到、體會到的東西,總是需要一點點兒的時間來消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