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有道,多貧道一人。”丘處機看著葉青認真的神情,內心深處隱隱感到了一絲的不安。
他不怕亂殺無辜的兇惡之徒,不怕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但卻很忌憚像葉青這種不敬鬼神、不信佛道的權臣。
“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而非是臨安道觀、寺廟是不是再增加一個。”葉青雙眼變得很深邃,看著丘處機繼續說道“還有,若丘道長單純的只是想要傳道布教,大可直接跟朝廷接觸便可,又何必來葉某這里丘道長,既然來了,葉某以為就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了吧”
葉青一邊說一邊腦海里飛速的思索著,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夠讓丘處機突然之間放下身段,改變主意又愿意來宋廷傳道布教了呢
當年高宗皇帝就曾邀請過他,被他拒絕了,而金國皇帝也曾厚禮相贈,甚至不惜在燕京為他建道觀、塑金身,但最終丘處機都是選擇了蒙古人,可如今,丘處機突然又改變立場,這顯然絕非是突然間覺得南宋百姓苦,所以想要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了。
丘處機緊閉著雙唇,神情顯得陰晴不定,目光時不時的會看向一旁默默不語的錢象祖,看的出來,此刻的丘處機內心頗為掙扎。
“貧道是為了全真教的前途著想,所以才希望燕王能夠網開一面。”丘處機的身上,瞬間少了一股仙風道骨的氣勢,整個人一下子也變得不再超凡脫俗,若不是一身道袍的話,恐怕此刻也就是一個普通的百姓而已。
葉青再次打斷丘處機的話,帶著一絲的壓迫性沉聲道“蒙古人是要攻吐蕃了”
丘處機剎那間是一臉的震驚,抬起頭有些驚駭的看著葉青“你你怎么知道”
看著丘處機那震驚的神情,葉青終于是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而旁邊的錢象祖更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剛剛還在此跟葉青討論蒙古人是否會攻吐蕃割據王朝,沒想到,下一刻就立刻應驗了。
“我并不知道,這不是丘道長告訴我的嗎”葉青此刻是一臉的輕松,緩緩靠向椅背后,便伸手端起旁邊的茶水,悠閑的看著依舊是一臉難以置信的丘處機。
史籍的記載顯然并非是公平公正的,也并不是會把所有的利益、沖突都記錄在冊,特別是關于佛、道兩者的矛盾與利益的沖突,書寫史籍者顯然都會忽視佛、道對于世俗利益的追求與野心,反而是對于其正面一面會大書特書。
人們或許只從史籍中看到了丘處機也好,整個全真教也罷,在蒙古時期一言止殺的功績,但顯然,史籍中不會記載,全真教跟吐蕃佛教之間的利益之爭。
丘處機想要讓全真教發揚光大,成為天下第一大教,甚至成為能夠與王朝并肩、擁有如同一個王朝一般的影響力,但顯然,他與全真教本身并沒有這樣的實力,能夠讓蒙古人對他們委以重任,即便如今他已經貴為蒙古國的國師,但蒙古國內有幾個全真教虔誠的信徒呢
答案顯然會讓丘處機感到臉紅跟尷尬,跟隨鐵木真多年,雖然一直致力于希望借助蒙古人的擴張,能夠讓全真教從而變成天下最為有影響力的第一教,但最終,蒙古人在攻吐蕃時,卻是選擇放棄了全真教,轉而是投進了佛教的懷抱,成為了佛教的虔誠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