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四年六月十八,徐寒所駕的馬車跟隨在另外一輛馬車的身后,身上的蓑衣此時早已經完全濕透,迎面撲來的雨水,也讓他的視線微微受阻,但依稀還是能夠看出來,護衛在當今圣上馬車前后左右的十來名兵士,其中既有皇城司的人,也有侍衛司的人。
車廂里的葉青與謝道清相視而笑,但明顯謝道清的興致要比葉青顯得興奮很多。
今日和寧門處初見時,謝道清顯然并沒有想到,今日隨同圣上一同雨中游臨安的會是葉青,所以即便是當著趙擴跟韓瑛的面,謝道清還是有些掩飾不住自己見到葉青后的驚喜。
而相反葉青在見到謝道清時,因為早已經知道今日會有人隨同的原因,所以并沒有感覺到意外。
所以謝道清的驚訝、葉青的平靜,這一幕自然也會落在趙擴跟韓瑛的眼里。
隨著馬車開始從和寧門處駛出,不同于葉青與謝道清車廂里的輕松寫意,趙擴與韓瑛的馬車里,氣氛則是顯得有些沉悶。
“看來葉青早就知道圣上召了謝道清隨行,若不然的話,葉青今日剛剛見到謝道清的神情,不該如此平靜,就像是在預料之中似的。”韓瑛蹙眉對同樣有些緊皺眉頭的趙擴說道。
“看來葉青應該是意識到了什么,若不然的話,絕不會表現的如此平靜才是。就連謝深甫都說,葉青跟謝道清是兩情相悅,而今兩人許久未見,今日一見面,當該是都表現出興奮與喜悅才是。雖然說葉青已非兒女情長的年紀,但看到喜歡的女子,表現如此平靜且絲毫不掩飾,甚至是。”趙擴皺眉回想著剛剛在和寧門處的一幕分析道。
“圣上你的意思是葉青是故意為之,就是希望圣上知道,他早就已經知道了今日會有謝道清陪同”自從一出宮,韓瑛對于趙擴也便不再像在宮里那般恭敬,自然而然的,兩人的關系就像是一下子又回到了趙擴當初隱瞞身份的時候。
“不無可能。”趙擴看著韓瑛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而后道“葉青是何許人也即便是離開臨安多年,但這臨安城內恐怕還是有不少他的眼線。這些年來,始終都不曾能夠有人成功打壓他,就足以證明葉青必然是有他的獨到之處。”
隨著馬車微微搖晃的韓瑛,看著趙擴那凝重的神情,突然間像是泄了氣的皮裘似的,嘆口氣道“榮國公趙師夔想必已經有萬全之法,加上又有你親自領他入信王府,我想葉青應該是插翅難飛了。可可我擔心的并不是這些,而是母后那里怎么辦一旦母后知道了,你就不怕母后訓斥你引得她老人家大怒”
“若是事成,大不了是母后狠狠的斥責一頓而已,比起除去一個朝廷大患來說,不足為懼。”趙擴的身體終究還是反應出了內心的緊張,雙手不自覺的使勁搓揉在一起道。
看著明眸皓齒的韓瑛望著他,趙擴也忍不住的嘆口氣,而后繼續說道“如今更讓我擔心的事情,并非是在城內,而是在北地。”
“北地”韓瑛有些疑惑的問道。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站在你的角度,自然是看眼下的事情。而我哪能跟你一樣,那樣的話我大宋恐怕就危險了”趙擴看著有些茫然的韓瑛,笑了下后便解釋道“燕云十六州如今終究是我大宋疆域,葉青若是被伏誅之后,我最擔憂的是燕云十六州是否還能夠被我們牢牢地掌控在手。北地其他路,如今已然有朝廷的官吏任差遣,倒是不用太多擔憂,但燕云十六州若是被金人趁機奪走,對于朝廷而言可就是損失慘重啊。”
“那那怎么辦”韓瑛心頭一震,但對于這種事情,她內心里還真是沒有什么明確的概念,臨安城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在她看來就已經是天底下最大、最重要的事情了,沒有什么事情還能夠大過于今日即將發生的事情。
趙擴有些惆悵的再次嘆氣“本來我想要秘密差遣慶王叔前往燕云十六州來穩定軍心,畢竟慶王不論是跟葉青的關系,還是在北地都有很大的影響力,如此即便是不能夠震懾狼子野心的金國與蒙古人,但最起碼也能夠守住各個關隘,不會輕易被金國或者是蒙古人輕易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