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哪里樓上”他試圖轉移話題,站在通往二層閣樓的樓梯下抬頭向上仰望,森由紀搖頭“不,我母親住樓上。精神失常后她害怕見到任何陌生人,人一旦被恐懼控制全部神志就容易做些過激行為。無論是為了她,抑或為了保護其他人,她都得住在能夠被隔離開的房間里。”
“那,這里”他順手推開一樓唯一一間比較像臥室的房間,里面擺著老舊的暗色家具,墻上甚至還有副靜物掛畫。森由紀笑了“這兒是我外祖母維爾根特太太的房間,我住儲藏室旁邊,方便照看廚房。”
五條悟馬上按照她的指引找到那個更像避難角的狹小空間,別說住人,他就算站直了走進去都很困難。這里只有張缺了床頭的木板床,靠墻的一側放著幾本書籍,青年拿起來就著昏暗的光線翻了兩頁,全是些語言類的輔導冊。
雖然無論怎么看都有虐待嫌疑,但這里確實是整棟房子溫度最高結構也最穩固的位置。當年老維爾根特裁縫在這兒收藏了許多珍貴布料,后來維爾根特太太漸漸賣光了那些財產,空下來的倉庫就順手給嗷嗷待哺的外孫女布置了個窩。
“樓上不安全就不上去了,這會兒儲藏室里也沒有木柴儲備,跟我去隔壁教堂看看德納爾神父”
老實說,這片故地沒什么重游的意義,若非五條悟一再要求她根本不會提起十一歲之前的事情。算了,也許這樣能讓他更有安全感。
彎腰低頭才能憋憋屈屈站在床邊的青年點頭“好啊,教堂里有取暖的地方吧我都快被凍透了。”
對于一個生活在溫帶海洋性氣候中的人來說,德國的冬天沒比俄羅斯的冬天仁慈到哪里去。五條悟故意朝旁邊側了一下,趁森由紀不注意矮身一滾倒在那張橫豎都不合適支撐他的簡易木板床上。早已腐朽的木板發出沙啞,沒能堅持多久就變成一灘碎片這家伙只是看上去清秀,長久體術鍛煉使得肌肉密度極高,由此帶來的體重可一點也不輕。
“噶”毫無征兆就躺在地上的意外讓他卡了一下,闖禍貓咪的既視感撲面而來。
森由紀“”
站著的人和躺著的人對視數秒,她彎腰伸手“來吧,我帶你去烤火。”
歪著頭傻乎乎的樣子真可愛。
五條悟果然就等著拉住她的手,完全無需森由紀出力就從地上爬起來“好像壓到了些蟲子”
“并不想知道你的戰果,謝謝。”她走在前面,小心邁過維爾根特太太倒下的地方,地板縫里早已發黑的血跡養活了不少小生命。女孩子強迫自己不去注意那塊與眾不同的污漬快速走出大門,白發青年跟在她身后,目光掃過她刻意回避的位置。
發生過命案嗎有點淡淡的怨念殘留,再過幾年也許就會徹底消散。
維爾根特宅斜對面的教堂大門緊閉著,門廊上的天使雕像爬滿苔蘚,森由紀走上臺階,從不知道藏了多少東西的口袋里掏出備用鑰匙“離開克洛斯特街時德納爾神父將鑰匙給了我,啊,上帝保佑這位閱歷特別精彩的老人家。”
門開了,壁爐里薪柴燒得噼啪作響。最靠近火邊的地方安排著扶手椅,身穿神父黑色長袍的老者仰頭坐在那兒,聽到動靜便將遍布著老年斑的枯瘦手掌伸出去“瞧瞧是誰回來了我的小鴿子,我的小愛麗絲。”
“father,我回來看看您。”
森由紀快步上前,單膝跪在扶手椅側面,接過德納爾神父的手將額頭貼在他的手背上“天快亮了。”
“是啊,天快亮了,你也出現了,女巫總會帶來迷霧,然后帶走黑暗。”
他吃力的抬起頭,緩緩側過身體看向這個多年以前一時興起救下的孩子“你長大了呀,雖然這么說的人很多,但我還是不得不感嘆,你長得可真像當年的大愛麗絲。”
說完他也注意到了單手抄兜遠遠站著的青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