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揮揮爪子,絲毫沒有上前攀談的意思。
并非不尊重,只因他看出這老人已是風中殘燭,生怕自己身上偶爾散逸的咒力會直接將他送去另一個世界。
“嗯,我的孩子,你在這方面的運氣似乎比你母親要強些。”老人咧開嘴笑笑,渾濁的眼球轉向身邊跪坐著的女孩子“我愿意祝福你,來吧,去把書架上的那本圣經拿來,快點。”
他不容拒絕的推了她一下,森由紀順從的起身向樓上書房走去,走了兩步她不放心的回頭多添一句“小悟才只有十六歲,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有時候不太懂規矩說話不太好聽,請您原諒。”
“我這輩子聽過的污言穢語多了去了,還用你擔心”
德納爾神父揮手“別讓我說第二遍。”
是。”她不再發出聲音,沿著樓梯拾階而上很快就離開房間。
老神父這才又去看站在遠處的年輕人“你的膽子很大,敢追求我的弟子。”
“老爺爺,我看您還是省下幾口氣喝點熱粥,免得做個餓死鬼。”五條悟不喜歡他教訓自己的口吻,也不打算給這老家伙什么面子。要不是看在森由紀對他那樣尊敬的份兒上,他大約會更損。
“呵呵,我已經聽到地獄之門開啟的聲音,什么時候欣然赴約那是獨屬于年長者的浪漫。”神父撫摸著扶手椅上的球體裝飾物,垂下視線啞然嘿笑“好好對待我的小愛麗絲,那孩子有顆鉆石般的心。璀璨,堅韌,必要時足夠冷酷,希望這份冷酷將來不會用在你身上,幸運的年輕人。”
尾音越來越弱,樓梯上傳來下行腳步聲時徹底安靜。
只是取本書,怎么也用不上太久。森由紀將圣經放在德納爾神父膝頭“需要我為您誦讀么”
他斜了她一眼,就和她斜別人時一樣“你有神職嗎再說了,哪有人給自己誦讀這種頌詞的”
干枯手指翻開書頁,直到某張被黑點覆蓋大半的位置,德納爾神父珍惜的摸著這頁特別的章節“親愛的,這是我所能給你的,最后的獎勵。”
“”
天亮后老教堂的大門如同往日般定時敞開,早已得到消息的醫護人員進去確認情況,很快就有專門負責收斂的人上門采取行動。等森由紀和五條悟忙了一天從市政廳回到教堂,墓地里的坑和嶄新的骨灰盒都已經齊備。
還留在這兒的老鄰居們得到消息都換上最好的衣服趕來為這位獻身宗教數十年的神父送行。不論他年輕時在國外都做過些什么,至少在克洛斯特街,德納爾神父勉強撐起了人類最后的善意。
在一片竊竊私語中,森由紀站在最前面承擔喪主的職責。眼看第二塊墓碑豎起來,她沒有讓石匠在上面留任何字跡“一個句號就足夠了,神父不在意身后如何被人評論。”
德納爾神父壽終正寢,德那第傭兵團真正解散的日子終于到來。
鄰居們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年輕女子,幾個記性還不錯的數次張嘴想要上前搭話,卻又被對方身上昂貴的衣服嚇得不敢抬腳。那應該是小愛麗絲維爾根特吧看來離開這條破敗的舊街后她過得不錯。
儀式結束,狐疑的鄰居們成群一邊竊竊私語一邊從各種隱晦角度觀察。森由紀懶得理他們,填寫完文件便做足送客的架勢老神父去世,教區自會安排新神父來這兒就職,再往后的事不必她操持,這個地方,她這輩子大概也不會再踏足第二次。
“你,你是小愛麗絲吧”終于有人鼓足勇氣上前攀談,女子側首微笑“您的記憶力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