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青年遞來的錢包,她挑挑揀揀抽出張面額最小的紙幣疊成紙飛機扔進圈子中心。很快更多人效仿為之,那女孩掙扎的幅度更大,“表演”也變得更加“精彩”。
“這是為了炫耀腰腹和腿部的力量,另類的性暗示。”
她邁開步子向前領路,年輕人如蒙大赦跟著離開這片讓他喘不過氣的地方。
“這種場子很亂,可以說聚集著所有墮落到底層的人,也許他們還能被稱之為人吧。夏油,你會不會覺得這些人很傻,為什么不從這兒離開”
踩過不能去想象的柔軟物體,森由紀回身側頭看了他一眼。青年遲疑了,他沒有回答,但是答案呼之欲出。
女人自嘲的笑笑“因為離開這里的代價太大了。”
“除了身體,他們不知道還有什么可以用來交易的東西。沒有知識,沒有技能,沒有接受過教育,有些人甚至連名字都沒有。你要他們離開賴以生存的土壤后該如何活下去外面的社會不會憐憫他們,無非換個地方繼續操持舊業,那又何必”
“夏油,這樣的人怨恨生活,你覺得正常嗎”她轉過去,向前又走了幾步,停下,側耳傾聽。
夏油杰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了,頭腦里盡是無邊無際的風暴,只能跟著前方的稻草隨波逐流。
低矮的鐵皮長屋里傳來壓抑的哭泣,沙啞而委屈,伴隨著嬰兒越來越弱的嬌嫩呼喊。
“這是”青年悚然而驚,上前踢開基本沒有什么防御能力的鐵皮“大門”,只見半邊身體都潰爛了的女人正用枕頭壓著嬰兒頭顱,掙扎著的小小手臂上遍布著點點梅色紅痕。
不需要解釋,那身疤痕就是一個又一個講不完的悲劇。
夏油杰伸出手,卻又不敢碰觸,他向后退了兩步,祈求的看向森由紀“怎么會這樣救救他呀”
面對丑惡的咒靈他從無懼色,眼看稚子受害卻讓他實在難以忍受。無論能不能看到咒靈,會不會催生詛咒,嬰兒總是無辜的。
原來,人就是這么被活生生逼成鬼。
“救不了了,我是說,那個大人。”
她拉著青年退出長屋,淡淡對里面想要帶著孩子一起下黃泉的女人道“孩子我可以帶走,送去ortafia,也許將來會死,也許會進監獄。”
“那也比成為和他父親一樣的皮條客,或者男妓要強。”她松開手,全無眷戀的離開嬰兒身邊縮進黑暗“一萬,我只要一萬,你帶他走吧。”
紙幣飄落在地板上,青年脫下西裝外套裹起嬰兒奪路而逃。
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這種地方,這些人,詛咒的誕生可以說天經地義。那么,究竟是誰錯了
“你讓我看這些做什么總不可能所有人都和他們一樣生不如死,其他人呢,其他衣食無憂的人”
心里隱約已經動搖,但是他找不到答案,除了聲聲追問別無他法。
森由紀垂著眼睛,腳下一轉,方向再次發生變化“跟我來。”
女人對橫濱非常熟悉,斜刺里穿出紅燈區沒走多遠,便將夏油杰帶到一處外觀肅穆的齊整建筑外。此刻天色已經微微發亮,后院里高聳的煙囪開始規律冒出股股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