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近一個半月,流民,強盜,山賊,易子而食的事情看多了,呂岳越發覺得明廷要完,可這一片亂世之中,愕然出現淄川縣城這樣一個堪比京都的太平之地,就好像一片沙漠中看到一處綠洲,讓呂岳十分的不適應,忍不住問道:“吳縣令,淄川縣城難道沒有遭遇過天災地禍,強盜山賊和流民亂軍么?”
“天災四起,這淄川縣城那里躲的開!”
官大一級壓死人,上官問話不能不答,只見這縣令吳子清搖頭苦笑道:“我是三年前的進士出身,下放為官,這里土地貧瘠,逢天災農事早就荒廢,就連縣衙都被一伙強盜占據,文吏更是逃的一個不剩,我剛來到此處時,這里餓殍連連,民眾十不存一,偌大一個縣城,人卻不足一千之數!”
“這是地獄開局啊!”呂岳默默同情了一下這個縣令,這廝下放為官時絕對沒送禮,這才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只是這地獄開局,如何被這廝轉變成現在這種跟沖了VIP一樣的待遇哩?
只聽這縣令又道:“我乃是一個文人,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縱然胸中有萬般策略,無人聽令也難以施展,因此我來此地后,見事不可為,便帶著帥印回了家鄉!”
“帶印離開!”呂岳楞了一下,這可是大罪啊!
縣,府,州這三個行政區域的一把手分別是縣令,知府,總府,因為能節制軍隊,所以無有上令,是絕對不允許離開自家官職范圍的,這一方面是防止為妖魔暗殺,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限制這些實權官員,免得他們相互串聯,欺上瞞下割據一方!
要是未曾上任也就罷了,可已經上任,卻又無故離去,這以律是當斬的啊!
“這也是個厲害角色!”呂岳有些無語,俗話說亂世出英雄,說的也許就是吳子清這種。
“吳縣令家鄉是在何處?”呂岳道。
“吳某乃是豫州太康縣生人!”吳縣令答道,語氣有些低沉。
“豫州太康縣!”呂岳微微有些皺眉,這個名字在文淵閣史書中有記載,但自己自青州入豫州,又從豫州入揚州,將豫州轉了一個遍,好像沒見過這個縣城。
“少爺,太康縣處在豫徐兩州交界,五年前為白蓮妖教攻破,早就荒廢了!”姜文柏在旁小聲提醒道。
“少爺!”
吳子清如今五十有三,乃是連考了十屆的老讀書人,一年中秀才,十年中舉人,又二十年,也就是三年前,這才考中進士,被下放為官,這亂世之中,做的事可不僅僅是帶印離去這么簡單,若是樁樁細數,以明律,早該千刀萬剮了。
這玩意說出來就是找死,本應該瞞著,可呂岳率著大軍,要入城他也攔不住,看到大軍時,吳子清還以為朝廷知道自己的勾當,派軍來問罪哩。
他干的這些事,入了城就一目了然,瞞不了,干脆直爽的自己說出來。
“學生吳子清,拜見座師!”
吳子清在心里給自己判了死刑,只想著不要牽連家人,所以一路走來皆面無表情,直到聽到這個稱呼卻楞了一下,些微抬頭來看呂岳,待他看清楚呂岳的相貌后,頓時臉色大變,又驚又喜,也顧不得現在是在人來人往的城門口,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大聲道:“座師,我是吳子清,崇禎十三年您的學生,你還送了我一副字畫,您忘了么!”
“座師,學生,字畫!”呂岳滿腦袋的漿糊,看了看吳子清,又揉了揉自己臉,一臉的懵逼,實在是難以想象自己什么時候收了這么老一個學生。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