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月開歲,枝頭雪融,大地即將邁入初春。
信安侯夫人林氏并著二姑奶奶在魏國公府邸門前落轎。
這位可是正經的親家夫人,立刻有仆婦引著二人往夫人院里去。
那仆婦面上帶著恭謹的笑“老夫人昨日才念叨起您與玉嫣姑娘,若是侯夫人與咱們夫人說完了話,便去玉竹院與咱們老夫人說說,今日咱們府的大姑奶奶也回來了呢。”
林氏與玉嫣自是含笑答應。
二人被人引著去了玉照院子處,走在長廊時便見院子里門窗都是虛掩著的,林氏蹙著眉,問迎面接她二人的雪柳墜兒“聽說前些時日大姑奶奶又生病了你們怎么不往信安侯府傳遞個信兒”
墜兒只當是一句客套話,雪柳卻升起了幾分心虛,踟躇目光四下無落。
雪柳自認自個兒對自家姑娘是個忠心不二的,只是拿別人的手軟,她面對著這位攥著她把柄的侯夫人與二姑娘,總有幾分心虛。
她有些瑟瑟的低垂著頭,解釋道“都是前些時候的事兒,咱們夫人也說自個兒的身子時不時就要病一趟,去傳了信免不得又要要麻煩您特意跑過來,這里都有太醫守著,什么事兒也方便。這兩日幾副湯藥下去,夫人身子已經好轉了許多。”
主子前年得了老太妃病重的消息,匆忙乘船往江都去侍疾,只可惜晚了一步,船還沒到江都便聽到老太妃惡疾病逝的消息,連老太妃最后一面也未曾見到。
惹得已經好了的心疾復發,險些在船上便跟著老太妃一塊兒去了。
好在危機關頭姑爺尋來了醫師,將主子救了回來,再后來宮里也派來了太醫常往他們府邸。
可饒是有經驗的太醫寸步不離的守著,主子此事之后身子便開始差了起來。
玉照不是在林氏身邊長大,又是繼母與親娘總歸隔了一層,她身邊的丫鬟等閑都不會去麻煩了林氏。
如今江都王府早已無人,玉照身為江都王僅剩的一絲血脈,倒是得宮中幾分看重,時常有賞賜入府來,便是這太醫都是圣上賜下的。
卻也是遠水解不了近火,圣上御極天下,這兩年四處開疆闊土,禁中尋常都不見天子,豈會有空閑時間看顧她家主子
自家主子還不都得靠著離得近的母家
墜兒想著,都說是有后娘就有后爹,后娘枕邊風一吹,侯爺還有幾分記得自家姑娘
好在這位侯夫人目前看著倒還不偏不倚,對著自家姑娘還算慈祥和藹。
自家姑娘嫁給姑爺足足四年,未曾有一兒半女,墜兒嘴上不說心底也清楚,自家姑娘這身子孕育子嗣定然是不能的了。
老夫人那邊更是日日都有閑話冷諷,她們伺候姑娘的總要處處小心翼翼,萬不能再得罪了人,那只會叫姑娘在府里難做。
玉照這兩日吃了藥,風寒倒是痊愈了。
玉嫣撩起水晶簾,邁著蓮步上前毫不客氣的坐往玉照身邊,姐妹兩個看著親切。
林氏看著這一幕笑了笑,有些擔憂問起玉照近況“若不是方才聞到藥味兒,還不知你又病了,早知道你病了,來時母親就開了庫房,拿些補藥帶過來給你。母親那里多得是好東西,你可別給母親省著。”
玉照有些觸動,卻不好真收著,主要是她不缺那些補藥,要那些補藥更是無用。
她這身子什么名貴的藥都從宮中來的,輪不到她操心,太醫也都說不是虧空,吃補藥也只是適得其反罷了。
玉照忙道“千萬別,我這身子吃不著補藥,夫人還是自個兒留著吧。”
林氏聽了也沒繼續客套,她今日來這里自然不為了這事兒,她同玉照沒說幾句,便將留著玉嫣在玉照處,叫二人說話,自己則是往老夫人院里去。
這二人時常一塊兒說話,玉照早已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