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恪聽了不免有些震驚,道“宮中貴人緣何會在此處”
顧升城府頗深,他不會錯看,猜測許是有天潢貴胄在樓里忽生惡疾,匆匆喚來的醫者。
因此提點成恪“莫要多猜,只當做沒看見吧。”
繞過一處云母螺紋碧翠屏風,便見內室四處簾幔低垂。
太醫提著醫箱進去,不敢抬頭,低頭往內室床榻前站定,余光便見簾幔下露出一雙玄底金絲蛛紋履。
“陛下身體有何不適”
簾幔后傳來皇帝平靜無波的聲音“過來診脈。”
簾后伸出一截雪白纖細的手腕,似羊脂白玉精雕細琢而成,精致的連肌膚紋理也無。
他見狀,立刻眼觀鼻鼻觀心,知曉簾幔之后要診脈的那位,只怕不是陛下本人。
立刻上前懸著絲給貴人診脈。
“這位這位仿佛是醉酒之癥。”
趙玄聽完擰著眉,語氣有些不逾“她心口痛,這又是什么病癥”
太醫一聽當即重新把脈起來,果然發現玉照的脈象與他人不同之處,他思忖著措辭,盡量用溫和的詞道“姑娘這脈象,似是先天不足引發的心疾,想來是服用過藥了,如今脈象平穩,并無太大波動。”
他又解釋道“心疾分為多種類,此類的心疾需細心調養。”
半晌,沒聽到簾后的陛下說話。
這房間沒有旁人,陛下不答話,老太醫僵持著也不知說些什么。
簾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床上躺著的人翻身,又似是脫衣服的聲音,而后老太醫還聽見那姑娘含糊的夢囈聲,那聲音像是春月里的鶯啼,軟的不像話。
老太醫老臉一紅,心中暗暗納罕,頗有些意料之外,只是這般叫他杵在外邊聽著,是不是有些不好
趙玄總算還記起外邊有位老頭兒,低聲問他“這病可能根治她方才疼得厲害。”
“先天不足之癥,向來是難以根治,臣回去同太醫署的商量著,開些溫補的藥,先溫養著,只要不發病,便也不會疼痛。日后配合針灸,或許有機會根治。”
心疾實在不算是少見的病癥,有些先天殘缺的人心口那塊比旁人少了點,那等心疾只能聽天由命。
但這位的病癥,實乃先天不足氣血不緩導致,在高門間,尤其是女眷間并不罕見。
太醫署里專治此類的能人有許多,雖難以根治,壓制起來卻并不棘手。
等他回太醫院立即尋個適合的方子,慢慢調養著便是。
就見簾后陛下淡淡的“嗯”了聲,催促他道“熬些醒酒湯來。”
老太醫險些老淚縱橫,當即就要往外走。
恰巧一陣微風拂過,輕紗簾幔被吹得揚起一角。
只匆匆一眼,見到床上的姑娘著一雙玉足,頭埋在錦繡堆里,似乎醉酒醉的厲害。
陛下坐在床邊,挺拔的背脊這會兒卻并不直挺,慵懶的靠著床圍,側頭過去與那姑娘湊得極近,兩人的手掌十指相扣,緊緊貼合。
老太醫見此連忙移回目光,腳步加快出了門,嘴角忍不住上揚,露出意味深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