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望向天上,艷陽高照,這片天地連影子都縮成了淺薄的一丁點兒,她自己的影兒被她踩在腳下,看不見了。
縱目遠望,巍峨宮闕錯落有致,中軸線上一條寬闊玉階,上合星數,極盡奢華。
延綿朝向那處最恢宏雄偉的寶殿,高十丈,重檐黃琉璃瓦單檐四角攢尖頂,金甲金鱗,仿佛即將騰云駕霧而去。
金碧輝煌,耀睛奪目,遠望猶如瓊宮仙闕。
玉照第一次見穿著帝王朝服的道長。
他本就挺拔的身高,因蹬著高履,戴通天冠,充耳懸瑱,絳紗袍。
遙遙觀之,便覺得儀容俊挺高大,肅穆至極,由內而外的帝王儀態。
若兩人初見他但凡穿的正式一點,玉照如何也不會蒙在鼓里如此之久。
趙玄屏退左右,便連華蓋都撤了去。
兩人便順著永安宮側殿外延伸的廊蕪往外,慢悠悠地晃蕩,甚至覺得連烈陽也失了溫度,兩人哪怕一塊兒融化在這艷陽天里,也不覺得難受。
趙玄才下朝便趕了過來,見到玉照的那刻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說來也好笑,滿宮都是趙玄的人,他也不知在擔憂什么,似乎只有親眼見著她,見她撒嬌頑皮,方覺安定。
趙玄擔憂她熱,低頭去問她“外邊熱,朕帶你尋處水榭”
玉照聽著他低沉渾厚的嗓音,腳指都不禁蜷縮了一下。
如何不知道長想做什么,他看著守禮,卻也不盡然,不然也不會從不拒絕玉照的胡作非為,甚至有時左右無人時,看她的那雙眼總叫她惴惴不安。
可是很奇怪,縱使她有時候害怕,不敢看他的雙眼,可一時見不到他,自己又一門心思的想見到他。
她算不得聰明,如今也才后知后覺起來,這人早早架起了一個籠子,也不抓她,只等著她自己往里鉆。
而她看似選擇權是在她手里,可自己卻有些心甘情愿,自己屁顛屁顛的關上了鳥籠。
她瞻前顧后起來,望著已經離的遠了的宮室,這會兒兩人已經邁入蓮池之上,眼前是一片交連的亭臺水榭,腳下是九曲回廊,廊腰縵回,迤邐向前。
“老夫人和侯夫人還在里邊呢,等會兒要是尋不到我可怎么辦”
趙玄只想把她留在身邊,卻還要操心他人的事,“別擔心這些,若是晚了,我送你回去。”
玉照有些不情意,她不是很想回侯府待著。
趙玄伸手將她額前碎發撥弄了一下,旁邊也無人,順勢悄悄揉了揉她的臉蛋,玉照連忙扭過頭去,捂著臉“做什么蹭我的臉我今日可是上了妝的。”
趙玄忍不住失笑,他早想問了“你往臉上抹這些做什么”
“自然是”玉照想了想,眨眨眼睛笑起來“自然是為了皮膚變得更白凈,更好看。”
趙玄越發想笑,拿出帕子來替她擦拭臉上的“那粉彩墻的白灰倒是更白,怎么不見你抹這些都不知是些什么做的,也敢往面上敷,非折騰的跟個白臉小鬼一般。”
比那些死了三天的人都要白,這話趙玄有些忌諱,沒說出口。
她最初不習慣這幅妝容,來京城筵席中見那些小娘子這般打扮,最初不太適應,時日久了,漸漸地也能接受了。
甚至能隔著這張大花臉,辨別的出人的美丑來。
玉照不理會道長的話,先他一步入了水榭,四下皆是丈高的噴泉流水,淅淅瀝瀝的清泉從奇山怪石上簌簌落下,落入泉里,帶來一陣陣涼風,竟比在擺滿了寒冰的宮室都要涼快。
見彩鯉在蓮底嘻戲。玉照提起了興致,接過宮人遞來的魚食,含笑坐在亭邊,一只手撐著身前圍欄,往各處投喂起魚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