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有些擔憂,怕他爹把他新的來的玩具賣了,便仰起臉童真無邪的問他“爹爹能還給我了嗎”
館主倒是沒打上賣這東西的主意,左右還不缺錢缺到跟兒子搶玩具的地步,隨手塞回給兒子,想了想還是下了決定,算是最后良心了一回“爹要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睡覺。”
一般的孩子絕對不同意,甚至要哭鬧起來,可這孩子沒娘,叫他一個糙男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沒娘的孩子總是懂事的早,半點兒不哭不鬧,點點頭答應“好吧,爹爹你早去早回。”
館主有幾分感念的摸了摸孩子的頭,起身裹了層厚重的大襖,又往外套了件他們這兒用來抵御風寒的皮裘,便往外出走去。
當天夜里,蒼穹一片潔白無垠,一輪明月高懸,館主拄著拐杖,騎上了他那只瘸眼老驢,深一腳淺一腳的奔馳在雪地里。
他們這處,都快位于大齊邊境之處了,地勢寒冽,一年四季只有冬日,如今三月尚且滿境飛雪。
都說這是塊被遺忘了的土地。
他越走到路上越后悔,自己好端端的管著閑事作甚自家小兒還在家等著呢。
可都行了許久的路,再回去也未免半途而廢,便繼續行走,又是大風又是大雪,他那瘸腿毛驢都險些被凍死,才算是遠遠見著了衙門的門。
去時正好趕上官署開門,連忙上前將來龍去脈跟幾個小吏一說,衙門的小吏甚至沒叫他進門,只將他攔在門外,幾人皆是不當回事,只隨意聽了他說的話,便笑了起來“你一個郎中,管這等閑事做什么”
“看不出你還這般的熱心腸”
“大人,那婦人皮膚生的白,一看便不會咱們這地兒的人,還開口朝我求救,似乎與同行男子不是一路人。”館主好聲好氣的說,今日給那婦人瞧脈之時,那婦人容貌藏在衣服之下,他未曾見到。
可自己給她把脈之時,便隱隱有所察覺,女子手腕纖細潔白,手掌更是無一絲薄繭,入目皆是一片瓷白。
一看便是自生來十指不沾陽春水,身邊奴婢成群的。
如何會跑到他們這處地方來真是造孽
“這年頭買賣婢女的事兒的還少或是哪戶大戶人家的私奔出來的,多了去了,都管,管的了那么多我們官署通通幾個人啊”
他好說歹說,小吏都不信,竟然還揶揄他起來,嘴里嘖嘖兩聲,怪笑道“喲,你這個鰥夫還知曉人家夫人生的白是不是趁著給人家把脈時候,伸手偷摸了啊”
館主是個鰥夫,全鎮上人都知,也不是個秘密。
館主見這幾人不信,反而這般羞辱自己,也是一肚子的氣,卻也別無他法,喂了小毛驢吃了些草料,便往回走去。
玉照自被帶回了客棧,便匆匆病倒。
這回卻不是裝出的病,是真病了。
連日趕路,本就寒冷,再加上一路的擔驚受怕,玉照只覺得手腳越愛越冷,頭重腳輕,完全走不了路。
顧升早備好了干糧打算繼續出發,將她這幅模樣以為是又刻意裝病不肯走,沉了臉正欲威脅她,玉照便匆匆滾下床嘔吐起來。
將今天早上囫圇吞下的幾口又全吐了出來,難受的她眼角通紅,下睫之上都墜著濕潤淚水。
顧升走到她跟前蹲下,玉照想要躲開他都沒有力氣。
他拂掉玉照散亂的頭發,將自己冰涼的手背貼上其前額,手背一片滾燙。
“你病的這般嚴重,怎么不說”顧升緊張起來,發高燒可是麻煩事,一個處理不好,小命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