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艱難離他遠了點,靠回了床頭閉著眼睛喃喃自語“燒就燒吧,最好把我燒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她從里沒受過這等苦,吃的是最難吃的,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叫她全身發癢,舌頭又破了口子,無法正常吞咽進食,如今還發起了高燒來。活在這世上的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折磨。
她覺得顧升說的對,被擄走的皇后,名聲也毀了,若是真平安回去了,還不知要面對多少閑言碎語。
說不準道長以為她死了,重新娶了其它人,自己回去后說不準都忘了自己了,說不準孩子都有了。
事已至此,顧升自然不敢再叫她趕路,哪怕明知多留在大齊一日,便多萬般風險。
那日也是利用天災動亂冒險成功,若是一旦尸身遭到發現,金蟬脫殼一計不成,那人很快便能找到他們。
可饒是如此,也不敢叫她帶病趕路。
到了深夜,玉照發熱越來越嚴重,身體忽冷忽熱,睡一會兒醒一會兒,跟著神情恍惚起來。
許是難受的厲害,她蜷縮在床上,嘴里不知小說哼著什么。
顧升端著湯藥走到她床邊,伸手撫上她的前額和臉頰,抿唇聽她迷迷糊糊說了半天,什么也沒聽明白,這才明白過來她恐怕是在說夢話。
見她睡了半日也不見清醒,顧升心下慌張,伸手搖了搖她“難受嗎”
玉照如今被人挾持,自然睡眠淺,成日擔驚受怕一有一點兒動靜就醒了過來。
她微微睜開眼睛,半瞇著的眸光在顧升臉上定住,見著迎光的身影,她竟然沖著他甜甜笑了起來,搖搖晃晃著腦袋,軟和的故作堅強“不疼,不難受,一點兒都不難受。”
顧升有多少年沒見過玉照的這幅撒嬌的表情了
他恍惚許久,險些以為二人回到了當年。
當年那段叫他時時回憶起的日子。
那段時日簡直是叫他一直堅持下去的光,那段時日沒有旁人的參與,更沒有后邊那些叫人作嘔之事,只他二人,一直都只他二人。
他每日從官署回來都會打馬折道,往東市去買上一包糕點,要日日換著口味買回家。
自江都王老太妃先后離世,小姑娘親人都沒了,她大病了一場,后舊疾復發許多次,來回往復,身子骨差了許多。
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日日都與藥石相伴。
她還是那般貪玩,時常出去坊市里逛,有時身子實在是不舒服了,也會早早在府門前搬個小凳子坐著等自己回來。
寶兒多好啊,乖巧懂事,喜歡一個人時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他。
是自己
是自己因為猜忌,因為聽信別人的謠言,將她推開了,永遠的推開了。
顧升連手上端著的藥碗斜了些都未曾發現,小心翼翼的與她對視,怕她厭惡自己,卻又忍不住靠近她。
看著她迷迷糊糊的容貌,心徹底軟了下來。
她這幾日跟著自己受了太多太多苦,人消瘦了一圈,臉上被凍的發紫,在被子上蹭了蹭,想必是粗糙的被子叫她疼了,便再冒險往此地留上幾日也罷,等她病徹底好了,兩人再往前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