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問。
金玖拉開凳子重新坐下,“既然知道對不起,那坦白說說為何想不開”
這話問出口,周許山又閉了嘴。
金玖也不急,就這么等著。
最終他還是說了,“家里出了事。”
“你家出什么事情了”這是黃廣宇問的,他作為同村人,雖然不常回去,但家里人總是會托人給他送些東西,村上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
要是周家出事,他怎么不知道呢
“我娘”周許山咬著牙,卻還是沒能說出一句整話。
黃光宇“你娘前些天見她的時候還是好好的,難不成她病了”
“不是。”周許山狠狠的搖頭,咬牙切齒道“她把我妹賣了。”
“什么”黃廣宇震驚,緊跟著就問“賣哪里去了”
“不知道,她不肯說,怕我去鬧事。”
“糊涂真是糊涂”黃光宇氣的跳腳,“你家里是窮,可這么多年都過來了,你最近還寫上話本,掙上錢了,怎么就到賣女兒的地步”
此刻,周許山臉上全是眼淚,相當懊悔,“就是因為我寫了話本。”
金玖心中猜到了大概,可黃廣宇等人卻更加納悶了,“什么叫因為你寫話本把話說清楚。”
“我娘說我寫話本耽誤時間,不能好好念書,又說缺錢他們去想辦法,然后就把我妹妹賣了。”
說到這里,他從懷中掏出二十兩銀子,雙手捧著,仍不住顫抖,“他們一早來給我送銀子,我問他們哪兒來的錢
我逼著他們,說不清楚這錢的來處,這書我就不讀了,他們這才說了實話,他們把我妹妹賣了啊”
周許山痛苦萬分,雙手捧著銀子的模樣,像是捧著他妹子的血肉。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周許山哭道“要是靠賣兄弟姐妹念書,我成什么人了”
金玖心道果然如此。
這世道,平民之家能供出一個學生來,那實在了不起,哪怕賣女兒,到時候旁人也只會說,這家父母舍得,有大義。
狗屁的大義。
金玖上輩子就聽說過這樣的事,那些人只說父母堅韌。
卻沒什么人替被賣的女兒說句話。
她是整個家族的犧牲品,卻不會有人念她的付出。
若是來日,這女子生活的不好,或是淪落風塵,只怕這個戶人家還覺得丟人,甚至暗自想要丟臉的女兒消失。
什么大義堅韌,根本與這樣的父母毫無關系,他們犧牲的是自家女兒,最終得益的卻是自己。
說到底,小人罷了。
與那些為償賭債賣妻女的人,沒有絲毫差別。
“真是真是氣死個人”黃廣宇又氣又怒,忍不住在屋里轉圈,“你爹娘好生糊涂
便是你不繼續考學,也不能干出這種事啊”
這些學子念書,與普通的讀書識字不同,不僅有書本學堂里的花銷,還有人情往來、造勢、認師的花費,與一般農戶來說,實在是無難以負擔。
“若是卻銀子,盡可以問我借。”沈朗說,“出了這種事,學兄不說去把人找回來,怎么還想不開的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