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其它人。
兩個。
輔事對面的人背對著自己,坐姿極為規矩,頭端、肩平、腿正,赤色錦衣,肩膀、袖口上繡著滾邊云紋圖案,一頭烏黑的頭發柔。若你用手去穿,發絲定會根根從指尖滑過。
聶傾寒
他怎么在這兒又聽進去多少
另一個身穿玄衣,猿臂蜂腰,面容清俊。身形無狀,姿勢說“躺”都是抬舉。
除了程一敘還有誰
他絕對會發飆,當場清理門戶。
書屋三人一靜,視線齊齊地移過來。
付長寧人都傻了。一腳踏進書屋,落在外面的另一只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出。
手指僵硬地慢慢合上門,“抱歉,我若是知道里面有人,絕對不會擅自推門。對不起,輔事。”
“無礙,長寧。過來,在我身邊等著。”輔事臉上的笑一成不變。雖然在跟付長寧說話,視線卻沒有對焦,在斂目沉思。
身邊
這合適嗎
但輔事都發話了,她離開也不合適。付長寧硬著頭皮走過去。如果視線有實體,她現在能被聶傾寒和程一敘看成篩子。
鼓噪的心跳近在耳邊,手心濕冷,付長寧一直垂頭盯地板上的花紋。三人說了什么,一句也沒聽進去,大致是什么借陰兵。這玩意兒也能借
就覺得結束得挺快的。
程一敘起身,視線在付長寧身上劃過一圈,“娃娃仙嗎還沒處理好,真沒用。”
搖了搖頭徑直離開。
聶傾寒從聽到付長寧那句話時眉頭就擰起來,但他十分清楚這不是說話的場合。強壓下一肚子的疑惑和莫名的急躁,面上表情不變,“長寧,我在外面等你。”
門輕輕掩上。這是禮數。
書屋是沒有椅子的。
輔事盤腿坐在首位,背后是碩大的一分天地明窗。整個人出塵脫俗。
頸項輕微垂下,手肘支著膝蓋,單手揉了揉眉心,卸去一身算計。輕聲問付長寧,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關切,“怎么了”
“我出血了,但是不疼。”付長寧說了清醒夢中的事情,有些擔憂,“到現在有一天了。我想了一圈,只能找你。”
俯視輔事不太好吧要不屈膝微蹲一下,以示尊重。
正調整姿勢,背后一只手輕輕攬住腰身,壓著她往他懷里去。
大概是憂心了一天,付長寧忘了抗拒,順從極了。整個人坐在輔事腿上,眼睛平齊之處,是他的喉結,隨著頭頂的話一動一動的。
“別急,有我在。我看看。”單手橫過纖細的腰身,輕放在小腹上。一股熱流滲透衣衫查探孩子情況。
除去三天一次的為崽鼓掌,付長寧第一次和輔事離得這么近。
視線瞧著他的頸項,他算計人時喉結也會這般平穩緩慢滑動嗎;她的側臉貼著他的胸膛,能聽見緩慢但強勁的心跳;分明做的時候都沒在意,他橫在她腰間的胳膊熱度透過薄薄的衣料熨燙著肌膚。
付長寧心跳得有點兒急。
“清醒夢剝離了你的意識,身體在一段時間陷入了假死狀態。它不安穩,自然出血。無礙的。”
是她無知了。付長寧舒了口氣兒,“血還挺多,我以為要流”
流產。
后知后覺這話不吉利,她倏地收聲。
輔事胸膛微動,在笑,“妖修的種哪兒有那么脆弱,更何況它是我花蘭青的孩子。”
“孩子”兩個字出口,輔事頓了一下。什么時候開始,他在乎起字符了。
也許是對孕育孩子之人做不到無動于衷,跟著對這孩子也上了心。
他將與付長寧共同孕育一個孩子。若是兩個月前有人跟他講這話,輔事只當鬼扯。他這樣的人拖誰下水都是作孽,更別提有進一步的關系。
付長寧窩在輔事懷里感受了一會兒,還是偶爾有幾滴,稀落落的,“輔事,涼涼的,好像還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