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觀景臺上多了兩輛并駕齊驅的輪椅。
在一眾長身玉立的修道者中間極為扎眼。
小斷指一直目不轉睛,舍不得移開視線。程一觀這兒摸摸、那兒碰碰,整一個反面教材。
程爹甚覺丟人,拍了一下兒子后腦勺,“扭什么扭,能不能坐好。恨不得在椅子上扭成蛆么。要是讓人家看扁湖心小筑,我不介意讓你多坐幾天輪椅。”
“疼,爹。”程一觀哀嚎道,終于找到關竅,一拉,輪椅立即上升。
小斷指看著它緩緩地上升,比自己高出一個頭時停了下來。
程一觀滿意了。
一臉享受地癱在輪椅里。
“你還學會攀比了”程爹重重地拍了一下程一觀后腦勺,差點兒讓兒子二次重創。
嘶,這次是真的疼。
“這里濁氣太多,沒有呼吸到上面的空氣我的傷是不會好的。”程一觀瞟了一眼周圍的修士。
能站在這兒的都是耳聰目明的,眾修士心頭堵了一口氣。
小斷指“給我也升一下。”
“你也要嗎來,我來弄。”
眾修士拳頭在身側握緊。
程一觀升好輪椅,裝模作樣擦了把額頭的汗,“哦哦人到齊了,誰對誰。”
“箭師,離得太遠,我看不清對面是誰。”小斷指注意到,程爹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程一觀也是一樣的。但很快,就面色如常,“他叫楊斌,心機頗深,招式詭異,不是個好相處的。單論實力,這里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夠他打的。”
“楊斌他不是化成一堆紅線么”
“所以我才討厭妖啊怪啊精啊之類的東西,翅膀觸手紅線,一點兒都不講道理。”
小斷指想到那堆真假交錯的夢,側過頭,神色認真,“我覺得你沒資格說這種話。”
“你是說我不講道理”
“我只是覺得你不合常理。”
“常理這個東西,你又有嗎”
程一觀側頭,與小斷指視線交匯,兩人一臉了然,大笑起來。
和上一場的劍拔弩張針鋒相對不同,這一場和諧得很。兩人甚至互相打了個招呼。
楊斌低眉斂目、躬身行禮,“楊斌見過前輩。”
眼下一顆淚痣紅得似血,多多少少表明這個人絕非良善之輩。
箭師問“家里還有什么人”
“嗯”楊斌雖有疑惑,卻還是笑著回答,“有一個姐姐。”
“你姐姐一定是個飽讀詩書溫柔賢惠的人,教得你很講禮貌、一身書卷氣。”箭師說,“如果能把眼尾那一絲戾氣藏起來,就更像一個讀書人了。”
楊斌抬手,指尖只摸到冰涼的淚痣,笑得純良,“我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呢,真是托大了。下一次,前輩不會再見到這一絲戾氣。”
“哈,如果你還能活到那時候的話。”
箭師揚手,掌心匯聚起橘紅色的靈力。最先只有乒乓球大小,然后瞬間擴大成一個摩天小的圓環。圓環之間,盡是聚攏的耀眼星星點點靈光;圓環之外,楊斌無處可避。
箭師身形一閃,靈光穿身而過。
楊斌身體四裂開來,衣服之下,是紅線扎成的人形。
眾人皆倒抽一口涼氣兒。
原以為程一觀是黑馬、夠抓人眼球了,可沒想到箭師這一身碾壓般的實力,世間罕有。湖心小筑究竟是什么樣的地方,能將這兩員大將囊括掌中。付長寧又是個什么人物,能讓這兩位俯首稱臣
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楊斌也是厲害,居然能從箭師手下脫身。如此的后起新秀,前途不可限量。
箭師微握的五指放了下來,面容恬靜。身后不遠處立著面帶微笑的楊斌。
“臨陣脫逃,小人行徑。”箭師轉身、眉頭輕皺,搖了搖頭。
“我與前輩之間無仇無怨,又何必死戰到底。而且,我對前輩心存好感。”
箭師倒要看看楊斌會怎么說。
“前輩方才,夸了我姐姐。前輩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很漂亮,若是讓羅浮山的黃土灰塵迷了,那就太可惜了。”楊斌笑嘻嘻道,朝箭師行了個禮,朗聲道,“這一局,楊斌自愧弗如,認輸了。”
陳兼云“楊斌,你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