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長寧心口倏地一收,手抓緊他的衣襟,“抱琴自封那你會怎么樣是不是會死”
花蘭青笑了,笑得眉眼彎彎、十分燦爛,“只死我一個,真的太好了。”
你沒事,安安沒事,湖心小筑沒事,天下人沒事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么。
回宗門不過十日,各宗之主再次上門,齊聚大堂。
相比上次,他們客氣得多。
“上一次虛澤之禍在千年以前,生靈涂炭,犧牲慘烈。每一次回想,耳邊充斥著驚懼尖叫,鼻間盡是血腥味兒這無異于凌遲。”
“輔事大人一向宅心仁厚,一定不舍得讓眾人再度陷入戰火。虛澤之事,輔事大人應是有對之法吧。”
“兩位宗主,繞來繞去什么時候說重點。講話都不會。”一個年輕宗主特別反感他們上年紀的和妖修拉關系,有事兒說事不好么,“花蘭青,聽說你與藍極合二為一,大妖虛澤就會現世,是不是”
花蘭青說,“聽誰說的藍極嗎”
“你只管回答是不是。”
所有宗主的視線都集中在花蘭青身上。花蘭青點點頭,“是。”
“藍極前幾日放出話,他意圖回歸大妖虛澤,禍世亂世。但只要花蘭青愿意抱琴自封,二缺一,他就無能為力、只得認敗。”宗主說,“我們來這里只有一件事,請你為了世間公道、諸人性命,抱琴自封。”
說難聽點兒,請你為了我們去死一死。
花蘭青沒說話,付長寧氣笑了。
藍極是不是有毛病,拿性命找樂子。為了讓花蘭青死,自己甘愿陪葬。但凡腦子好點兒就想不出這損人不利己的事兒。
這幫人更是有意思,逼人去死還說得頭頭是道理直氣壯。
“你們什么意思想的也未免太美了吧。”得虧女兒在身邊付長寧才不至于潑婦罵街。
“話說太清就沒有美感了”宗主被付長寧憤恨的眼神一掃,自知辯解無用,索性破罐子破摔開門見山。一句句,一聲聲,猶如天降重石,不容拒絕地壓向付長寧。
“付宗主,羅浮山假貨事變,小斷指自毀于前,付宗主未置一詞。”
“付宗主,黑白臉戲偶人之禍,經天子經算子身隕道銷,付宗主未曾起念報仇,說一句不是、不對。”
“付宗主,邪器童泣琴弦缺一,程一敘抽筋續弦,付宗主仍能以大局為重。怎么到了花蘭青身上,付宗主就坐不住了”
眾人一聽,頻頻點頭。原本的羞愧退的一干二凈,頭抬得很高,理直氣壯地讓花蘭青去死。
義正言辭道,“犧牲一人而救天下,這筆賬,付宗主不應該算不出來。”
付長寧冷笑一聲,“犧牲花蘭青是誰定下來的你嗎還是你們誰給你們的權利去犧牲花蘭青”
“犧牲誰,為什么犧牲,眾人心中自有一則標準。而這標準,你認,我們認,人人皆認。”
大堂之上,眾人皆靜。
談不攏,這事兒也沒法談攏。
花蘭青愣愣地看著付長寧。她真好看,說話也好聽,說的每一個字都狠狠地撞進他心坎里,然后化為春油浸潤各處。
心沉甸甸又濕噠噠。
掐一把,春油豐沛地能從指縫中溢出來。
宗主們嘆了一口氣,再睜眼,眸中肅殺彌漫,“付宗主,花蘭青,看來今日是談不出一個結果了。給你們三天的時間考慮。三日后,一線橋,宗門百家嚴陣以待。是迎是戰,端看你們的選擇。告辭。”
今天給你面子,不打你。三日后,你要是到一線橋,代表你同意了。你要是不到,我們打到你同意。
“麻溜兒地滾”付長寧氣得肺疼。
湖心小筑那么多人呢,沒一個人給她出來撐場子,真的好氣。
花蘭青端來一碗茶,默默地拍著她的后背,“不氣不氣。”
這么容易動火,一點就炸。以后他不在,她可怎么辦呀。真令人操心。
傍晚。
付長寧悶氣還沒消,花蘭青推門而入。
“我火大著呢,別煩我。”付長寧抬頭,撞進一雙深邃、染了欲念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