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是孩子,不讀書、不認字、還沒學習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的孩子。不懂善惡、沒有規則,做事全憑喜惡、不可揣測、沒有意圖。
如果說花蘭青是守序中立,安安就是混亂邪惡。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安安隨心所欲、放手一搏,箭師處處克制,怕動不到人、更怕真動了人。
“師兄腦子里究竟裝了什么,居然把這種危險的東西給小孩子”箭師怨懟花蘭青。
“安安”
付長寧怒斥一聲。
安安一怔,哇哇大哭。娘好兇啊,好可怕。
陰兵防得滴水不漏,攻得肆意張揚,正逼殺箭師,忽而身形一頓,潰散了個一干二凈。
箭師抱著安安,不贊同地瞪了一眼付長寧,“你嚇到她了。”
付長寧噎了一下,“喂,我可是在為你出氣,你講點兒道理好不好。”
“安安,不哭不哭,我們不理娘。阿叔帶你出去看花燈。”
安安窩在箭師懷里抽抽搭搭,手勾上他的脖子。滿眼期待等著出門。
付長寧“你們遲早慣壞她。”
不是你,是你們。
箭師十分重視師兄唯一的血脈,對方又是個女孩子,百依百順寵得厲害;程一觀少年時沒有被人撐過腰,因此可勁兒地給安安撐腰,到了什么地步呢安安殺人放火,他都能在一旁拍手叫好舉著大扇子給添風的地步;韓飛因太過粘人常常被馮汝晴嫌棄,于是他把多出來的粘人全數傾注在安安身上,只要站在安安身邊,老媽子屬性就爆表。
“我去找個沒人的地方精進一下琴技,會很忙,別尋我別理我更別找我。”付長寧邊說邊扛著琴出門。
箭師的表情變得一言難盡。
“你那是什么表情。”
“同情,安安耳朵還好真的是上天垂簾。”
付長寧抱著琴去坐忘峰,照舊用堪比指甲抓玻璃的聲音折磨九天境。
聽說付歧之在坐忘峰彈琴,勾到了九天境中的虛澤。她也去碰一碰運氣,畢竟花蘭青也是虛澤。
從小腹平平彈到肚子滾圓,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九天境被別說出來個男人了,連蚊子都沒飛出來一只。
付長寧分析了一下原因,要么是彈得太差勁,琴聲傳不到九天境;要么是花蘭青不在了,世間不存。
果然是她彈得太差勁了。
付長寧收好琴,今日份失望達成,明天繼續。
冬蟲夏草遍地開花,把雜草都快擠得沒地方。
付長寧一腳一片冬蟲夏草,鞋底沾著一堆黏糊糊的汁液,挺膈應人的。
最令人不適的是,冬蟲夏草一路長到湖心小筑門口。
走著走著,付長寧發現有點兒不對。
冬蟲夏草成片成片得長,每一片冬蟲夏草都像一把展開、平放的扇子,方向十分統一,指向湖心小筑。
第一株冬蟲夏草長在九天境,成熟時拼盡全力將孢子噴灑向東方。落在最東邊的那一顆孢子蟄伏、破土、成長,繼續往相同的方向噴去。以此類推,周而復始若非如此,長不出這么整齊劃一的扇子形狀。
付長寧心臟快速地跳動,手腳發熱,腳步抬起,順著冬蟲夏草走。
步速越來越快,一股希望在她心頭逐漸成型。
找到最后一株冬蟲夏草,它直勾勾地沖著東方,順著它的視線瞧去,正是湖心小筑
“是不是你花蘭青。”
付長寧手撐著腰,小心翼翼地把冬蟲夏草挖出來。回到宗門,倒了湯盅里的吃食,換上新土,把它種了進去。
就放在琴邊上。
傍晚,程一觀來收湯盅。抱了一罐子零食,嚼得酥脆干香。
“吃什么呢”付長寧說。
“炸小蟲草。箭師出門看花燈給帶的,酥酥脆脆,咸香入味,最近火遍大街小巷。你什么時候有興趣種花”程一觀覺得付長寧換個興趣挺好的,她實在不是彈琴的那塊料,難聽得要死,“摳死你算了,換大一點兒的花盆不好么。爹養了一堆花花草草,花盆上還有施的肥呢,要不要我給你抱過來”
“它是花蘭青。”付長寧目光灼灼。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