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殿殿主大喜,程一敘來遲了。還望海涵”
低沉穩重的嗓音從百里外擴散而來。
大部分修士面色大變,捂著耳朵暗到不妙,運靈抵抗威壓侵襲。亂禁樓樓主程一敘與聶傾寒早就不對付,專挑今天過來挑釁的吧。
修為低些的,血跡順著指縫流淌進脖子。
付長寧沒弄明白發生了什么,聶傾寒兩步便離得很近。幾乎是在程一敘來的一瞬間,下意識抬手扣住付長寧的耳朵。順勢將她推到身后。
微垂修長頸項,輕聲安撫,“沒事,我在。”
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從未有過這種親密接觸。付長寧耳朵紅得不行。悶聲“嗯”了一句。
“樓主,今日是聶傾寒大喜日子。您若是賞臉,便喝一杯喜酒。”聶傾寒長袖一甩,桌上酒杯騰空而起,以破空之勢直直割向程一敘。
程一敘冷哼一聲,玄衣勁風逆勢破開攻勢。兩股強勁力道相撞之處,空氣都變得灼熱。酒杯穩穩落入指中,一滴沒濺。
聶傾寒沒挫他的威風,可惜。
程一敘沒劃傷他的嫩臉,可恨。
大堂里眾修士哀嚎遍野,兩位始作俑者卻拿起酒杯,與對方遙遙相敬,一飲而盡。
“程一敘,都說要你等我了,怎么走這么快。”一個身形矮些、面容粉雕玉琢的修士隨后跑來,雙手扶著膝蓋喘著粗氣兒。
見一幫傷患唧唧歪歪癱在原地,雙眼發亮,差點兒笑出聲來,“來來來,經算子為你們療傷。量大從優,打八折,一個人只收骨折價一千靈石。”
強盜啊這是。純粹趁火打劫。
“不要啊不要啊,快走開。”眾修士但凡能動的,全數蠕蟲一樣拱著拱著遠離經算子。躲不掉的只能哭天搶被迫接受治療,把自己支付到破產。
這熟悉的吸金荷包聲兒,莫非是他。
大婚之日掀蓋頭不吉利,付長寧便把腰使勁兒向后彎成一個碗,碗沿垂直于地面。透過窄小的細縫望見活潑爽朗的月牙白繡兩生花身影,“經師兄”
經算子忙出殘影的身影一頓,詫異轉身。兩地距離瞬間縮短,在誰都沒反應過來時,身影已到付長寧跟前。
“這聲音是長寧”蹲下來,瞇著眼睛往里蓋頭里瞅,嚇了一跳,“怎么是你聶傾寒娶得不是珠璣仙子方澄嗎”
經算子作為交換生曾在付岐之座下修行五年,與付長寧私交甚篤。
經算子向來是個大嘴巴。話一出,全場皆靜。
眾人紛紛看向身著喜服的兩人。
程一敘眉眼一頓,有些意外。他也以為聶傾寒娶得是方澄。
聶傾寒給眾高階修士發了喜帖,沒說姓名。因此所有高階修士都以為聶傾寒娶得是方澄。幾乎所有人都見證了兩人那轟轟烈烈的一段。倒是中下層修士消息傳得快。
聶傾寒眉頭皺起。
一時之間,空氣都凝滯了。
付長寧羞澀還沒來得及褪,難堪先涌上來。已經感受到眾人的視線了,很不自在。按禮貌來說,她應該先回經算子的話。可怎么說呢方澄甩了聶傾寒,我是退而求其次的
啊,腦殼疼。
能不能別看她了
付長寧開始胡思亂想。
如果程一敘和聶傾寒繼續打一架就好了,就沒人看她了;或者屋頂突然砸下來,所有人忙著逃命,沒人顧得上她;再或者
付長寧是個心寬的孩子。想著想著就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還挺樂在其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笑的劇情,差點兒樂出聲來。
突然一道冷清的聲音打斷這一室難堪尷尬。
“花蘭青賀殿主大喜。”
眾修士如老鼠見了貓,一個鯉魚打挺兒從地上躍起來,站地比板磚還直。皆垂眉斂目,不敢直視,“見過輔事”
就連孤高自傲的程一敘也低了頭,垂首行禮,“輔事。”
經算子斂了神色,一秒切換成嚴肅臉,“輔事。”
聶傾寒遙遙一點頭,算是見了禮,“輔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