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凜將葡萄咽下,微一抿唇,還能嘗到汁水殘余的甜味,淺淺淡淡的,卻很勾人。
蘇漾剝好一顆新的,這次沒有再喂他,自己吃了。殿中有落地燈盞,盞上托著夜明珠。裴凜轉頭看他時,見珠光映過來,照亮唇角沾到的水澤,就像是一瓣沾了露水的桃花。
柔軟,帶了葡萄的甜。
裴凜想起從前很多次,自己情不自禁吻他,就像這樣。
裴凜垂了眼,抬起手,用大拇指一點一點揩去蘇漾唇邊的水跡。他應了聲“想。”
蘇漾彎起眉眼。
他伸出手,把手指攤開擺在裴凜面前“我想凈手。”
蘇漾的手指細長潔白,被葡萄汁水染上薄薄的一層紫色,連指甲蓋也泛著紫。他此時說話的語氣,就像是被飼養的小動物在向主人提出訴求。
但又不止是這樣。
確切來說,他更像是那個被供著的。
不過在以一種看似示弱的方式讓對方滿足自己的需求。
裴凜視線在他指尖頓了頓,掏出一塊手帕。
蘇漾“沒有水嗎。”
裴凜施了個靈水決。
蘇漾接過浸濕的手帕,擦拭干凈手指,接著懶洋洋地將手搭在寶座一側支著臉,閉上了眼,像是在小憩。
他生了雙溫柔多情的狐貍眼,是以閉上眼時,也像一只饜足的狐貍。
裴凜沉默坐了一會兒,忽然將手搭在蘇漾頸后,捏了捏。
蘇漾睜開只眼,回頭望他。
裴凜道“你和旁人也像方才那樣么。”
蘇漾“”
過了片刻,他明白了。
裴凜是在說方才喂的葡萄。
蘇漾笑了聲“是啊,我和旁人也這樣。”
裴凜看他的眼神有點冷了。
他接著道“我剛把裴昭接回來那會兒,他尚在襁褓,喝粥都要我一勺一勺喂進去。”
“除了裴昭呢。”
聞言,蘇漾道“可我山里除了裴昭,和幾個仙童,也沒有旁的人了。”
裴凜“。”
蘇漾的眼神帶著笑意落在他臉上“怎么,你介意”
裴凜別開了臉。
但也沒否認。
未幾,掌祀在殿外稟報,說是偏殿已打掃完畢,可以將人帶過去了。
蘇漾便起身,隨裴凜過去。
路上有寢宮的侍者見到他,露出驚訝神色。因顧忌魔君,他們很快掩飾住臉上的驚訝,只是眼神還在止不住地往他這兒飄。
蘇漾沒在意,施施然隨裴凜踏進偏殿,四下觀望審視著自己將要住進的“囚籠”。
裴凜被封印后魔宮冷清多年,一直到他近日歸來,掌祀才安排了侍者進宮灑掃。這偏殿更是長年無人居住,此時被當作囚籠來用,侍者們也只是隨意收拾了一番,并不十分干凈,四處飛舞著微塵。
蘇漾信步踱向床榻邊,拎起了一只枕頭,拍兩下,撲簌簌抖落一床的灰。
他偏了偏頭“魔君大人,這不是你的金絲雀該有的待遇吧。”
金絲雀。
裴凜知道這個詞的別義,從前在凡界時,有位高權重者家中豢養的情人便有此代稱。此時蘇漾卻拿它來形容自己。
裴凜垂了垂眼,語氣清淡“那你以為,我的金絲雀該是什么待遇。”
蘇漾道“沒有瓊樓玉宇山珍海味也就罷了,怕是我在這榻上睡一覺,都能生滿身的虱子。”
裴凜聽他語氣頗有點幽怨,低低笑了聲“可你并非是我的金絲雀,我為何要替你考慮這些。”
蘇漾“不是嗎。”
“你都將我養在宮里了,不是金絲雀是什么。”
裴凜忽然走近,停在了蘇漾背后,低眼撥弄他垂落的頭發“我并未要你做那些金絲雀做的事。”
蘇漾微微偏過頭。因離得近,他這一動,青絲便拂在裴凜鼻端,帶了一點暗香“要我做什么”
那暗香撩人心弦,裴凜不由拱進他發絲間,鼻尖貼著蘇漾的耳根,低著嗓音道“要你”
“夜夜與我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