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主子氣成這樣大動肝火,他這么些年早就歷練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了,這回卻比上回知曉主家有畫紅還崩得厲害,羅明嗅出了非比尋常,試探道“主家模樣丑陋”
薛景閑嗤笑了一聲“貌若天仙啊。”
羅明萬萬沒想到,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是被坑了”
薛景閑一個字一個字幾乎是從齒縫里蹦出來的“句句屬實啊。”
羅明徹底不解了“那不是挺好的么”
薛景閑看向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惡狠狠道“我要是娶他,我寧愿揮刀自宮”
羅明“”
羅明知曉自家主子有多不滿意了。
江熙沉拋卻一腦子亂糟糟的事情睡了一覺。
熹光灑到他白凈的面容上,他蹙了下眉,慢慢睜開眼。
他睡覺的姿勢還算規矩,只是天熱,被子還是掉了一半在地上,江熙沉拉了把錦被,烏黑睫毛隨著眼睛的較快地眨動輕顫。
江熙沉眼底的茫然慢慢消失了,逐漸恢復了一片清明,腦子也清醒了起來,他想到昨夜發生的事,神色一滯,胸口火氣瞬間有點竄起的苗頭,他爬起,伸手夠到床榻邊的靴子剛要穿,腦海里閃自己曾經說過的一些話,手上的靴子一下子就掉了,臉上頃刻燙得火燒,好半天都呆坐在那里,振作不起來。
江熙沉深吸一口氣,咬著牙胡亂拽著靴子,快步下來,坐到了書桌前,翻找著抽屜。
他的東西一直有人替他仔細整理,江熙沉很快就找到了野種薛景閑初到京城寫給他的信,入目是熟悉的狗爬字,江熙沉盯著底下那尤為眉清目秀的一部分。
“老子要退婚老子在岷州有好多相好,還沒玩夠,才不要成婚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肯定沾沾自喜,以為我會感恩戴德,施舍誰呢戶部尚書嫡長子,第一美人,老子我可高攀不起也不稀罕老子男子漢大丈夫,惡死不吃差來之食退婚”
“別以為我不知道,就你這出身你能看得上我一個兩個皇子都想要你,你選老子老子可不笨,天上掉餡兒餅,非奸即盜,你是有惡疾在身,還是和人私通肚子里有了嘿嘿,想讓我撿破鞋當野爹,可沒那么容易我聰明吧退婚”
江熙沉握住信紙,那信本就已經攥得夠皺了,如今被這么一揉,雪上加霜。
難怪突然眉清目秀起來,原來連字也是假的,怕自己看不懂,耽誤了他退婚,所以特別寫的清秀了點。
裝粗鄙裝淫頑裝胸無點墨,是怕自己看上他,躲馬蜂窩一樣對他避之不及,真自戀,真以為自己能看上他
常年不在京城、初來京城、岷州、二十出頭,他怎么就沒想到是薛景閑呢
扮豬吃老虎,好一個扮豬吃老虎。
江熙沉深吸一大口氣。
難怪都察院的御史莫名其妙彈劾薛景閑,那個土匪和朝廷官員有勾結。
為了和自己退婚,連血本都下了啊,他長這么大還第一次見叫自己人彈劾自己的奇葩。
他是有多看不上自己為了退婚都不惜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怎么就這么能耐呢
撞了人不扶,還喊他后君,偏殿里還直接唆使他改嫁。
他江熙沉在他心里就這么不堪入目么
江熙沉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剛要喝口茶降降火,手猛地一頓。
那天從三皇子府邸出來,回去的馬車上,那個山匪是知道那根箭到底是誰的,才搶過折斷的。
江熙沉的臉忽然鋪天蓋地地紅了起來,生平第一次找個洞鉆起來,再不見人。
他知道了,還折了。
馬車上,說江熙沉哪哪都不是他的菜。
鴛鴦湖游船,主動請纓幫他相看夫君。
后來
自己差點又挑個薛景閑
借種生子自己昨晚還當著他的面說情郎。
守在屋外的管家聽到里面瓷器碎裂的聲音,忙推門沖進去,看著一地茶盞碎片,一把撲過去握住了江熙沉的手“小的幫您摔,可千萬別傷了手”
他低頭仔細檢查了下,沒傷著手,這才松口氣。
江熙沉立在那里,又極輕地宛如認錯父母的小獸懊惱嗯嗯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