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的另一頭,陶憲茫然地看著眼前干凈整潔的牢房。
自家主子正懶洋洋地歪在長凳上,翹著長腿,從桌上的瓷碗里捻出一顆黃豆,輕輕地放在桌上。
桌上已經擺了百來顆黃豆,一排又一排。
陶憲望著桌上左邊主子教過的“黃豆鴛鴦陣”,右邊主子教過的“黃豆長蛇陣”,尷尬地抹掉了掛在臉上的兩行淚。
他該猜到的
他家主子自小被人辱罵嘲笑過來,后來又啥事兒沒經歷過,成天一幅半死不活沒心沒肺多活一天賺一天我活的開心你們自便的吊樣,甚至心情好了還能自黑調侃一番。
心里天崩不崩地裂不裂不知道,反正面上是真的淡定地宛若坐佛。
“主子為何沒受刑”
“我哪知道”薛景閑歪歪倒倒的,沒精打采,聞言回頭瞥了他一眼,“你好像很期待”
“”
薛景閑是真做大殷刑具一日體驗的準備了,可他才在陰冷潮濕的牢房里呆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換到了這兒。
搞得他都懷疑,是不是江熙沉手都伸到大理寺了。
“不跟你廢話。”薛景閑朝他勾勾手指。
陶憲耳朵湊過來,薛景閑覆上去叮囑了幾句,陶憲小雞啄米般點頭,過了一會兒道“趙公子能行嗎”
“他超行。”
“”
薛景閑壓下聲音里那絲顫動,沉聲問“他怎么樣”
“江熙沉”陶憲不忿地譏笑一聲,“他怎么可能有事一家老小都護著呢,不比少爺舒服太多。”
“也是,”薛景閑心道自己還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他這會兒說不定還怪他打攪了他和三皇子春風一度,這下好了,腿都打殘了,怕是這輩子都沒機會了,薛景閑心下就是一樂,摩挲著手里那顆豆子,過了一會兒淡淡道,“他家有沒有落井下石”
“沒有。”
薛景閑眼底的漆黑悄然散去,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下,放下了那顆黃豆。
陶憲輕聲道“我們有。”
薛景閑驀地回頭,滿臉不可思議“有什么我操你們干什么了”
“他一家老小護著,性命肯定無虞,少爺卻不好說,畢竟人是少爺打的,”陶憲漲得滿臉通紅,“我們也所以就往外散播了點消息,說說是他不檢點主動勾引蕭”
薛景閑勃然站起,桌上的豆子全震掉了“我操你們是腦殘嗎小二挑頭干的是不是”
陶憲縮了下脖子。
小二是羅明的別稱。
“是不是”薛景閑劈頭蓋臉道,“就他最賊”
“是,”陶憲紅著臉,咬牙梗著脖子道,“大家都附議了,大家都有責任,小的也附和了。”
“你還挺敢擔當啊一群大老爺們你們還要不要臉啊我在你們眼里就這么沒用都需要這樣了最多打一頓的事情,你們一個個”薛景閑又急又氣,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總算清醒過來記起當務之急,恨聲道,“回去立馬給我停了吩咐的趕緊去辦”
陶憲連連應聲,漲紅著臉就要下去。
“等等”薛景閑又把人叫了回來。
“少爺”
薛景閑朝他勾勾手指,陶憲耳朵湊了過來,薛景閑低聲道“你往外散布消息,說江熙沉花容月貌,薛景閑早見色起意,但江熙沉瞧不上薛景閑遲遲不從,薛景閑一怒之下決定夜襲江府江熙沉”
“不不不”陶憲如遭雷轟,頭搖得像撥浪鼓,轉頭就要跑,被薛景閑眼疾手快一把拽回來,“行行行的。”
“不不不行少爺您像話嗎這責任攬上了要命的”獄卒一直在朝他們看,陶憲拼命壓著聲音,將頭拿離薛景閑的耳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