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閑回到他那處偏僻別院,在長廊上走著,邊走邊冷聲問“二皇子為什么會出現在畫舫樓”
羅明低聲道“應當是三皇子幾次三番抓主家的事他知道了,主子上次在畫舫樓附近替他殺了那么多人,動靜可不小,可能盡力處理了還是漏出了一點風聲,所以他才微服來畫舫樓查探一二,看看能不能找到主家。”
“我倒是覺得沒那么復雜,”薛景閑在羅明疑惑的眼神里道,“他單純是為了膈應蕭承堯,給他添堵。”
羅明愣了愣道“也是,蕭承允不缺錢。”
二皇子蕭承允和三皇子蕭承堯一長一嫡,一文一武,三皇子蕭承堯母家煊赫,手握部分兵權,卻缺錢。
蕭承允卻不一樣,皇家最講究制衡之術,老皇帝可能也知曉,一般人牽制不住他的三兒子,自己還沒死就可能坐不住這龍椅,也不知道該說是清醒還是糊涂,幾乎把整個吏部交給了二皇子蕭承允。
蕭承允朝中黨羽頗多不說,還有不少都在各地當官,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個個富得流油,免不了暗中孝敬他。
這些還只是一部分,賣官鬻爵、科考任免考核受賄
薛景閑暗搖頭。
以蕭承允的財力,絕不至于惦記主家。
但他轉念又想到了方才主家一下子就認出了二皇子。
也不知道二皇子這么有錢,且都是見不得人的錢,那個壞人有沒有幫他洗過錢
羅明道“就為了膈應三皇子,未免有些兒戲”
薛景閑搖頭,語氣玩味“你看過富貴人家的兩個小兒搶東西么”
羅明道“還請主子指點。”
薛景閑一笑“珍寶早玩膩了,棄如敝履,一個破布娃娃,只要有人搶,就好玩。”
“屬下明白了,”羅明忽然想到了什么,“難怪他們不肯放過區區一個江熙沉,原來也是這道理。”
薛景閑道“江熙沉也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他們的游戲沒玩完,他就只能陪他們玩。”
羅明恍然“難怪主子不和他計較。”
羅明想著他那副相貌,心下有些同情惋惜他的遭遇“那他無論嫁給誰,都會招這二位記恨的,眼下老皇帝還在,他家倒不至于飛來橫禍,可日后這二位哪個上位,都會叫他家好看的,畢竟可都不是心胸寬廣的主,他為何不干脆咬咬牙賭一把,兩個里挑一個嫁了那好歹有飛黃騰達的可能。”
羅明實在不解,在他看來,嫁給蕭承允和蕭承堯以外的旁人無疑是下下策,幾乎就是拖延了遭難的時間飲鴆止渴,根本沒有從根解決問題。
薛景閑搖頭“錯了,誰也不會真正擁有布娃娃的,一方短暫擁有沾沾自喜、一方得不到心有不甘的結局,就是那個得不到的偷偷想辦法毀掉,誰也別想好。”
羅明心下一驚。
“誰也不選,胡亂嫁了,只是得罪,來日方長,只要他家等到一個機會,未必不能翻身,他真兩個里主動挑了一個嫁,很容易暴斃的。”
那兩個字薛景閑說得輕飄飄的,像是司空見慣,的確,京城里每天“暴斃”的可多了去。
羅明這才全回過勁兒來,過了一會兒道“那他這死局,屬下倒是有個完美解法。”
薛景閑瞥了他一眼“我娶他。”
羅明愣了愣,哈哈大笑。
薛景閑語氣干脆利落“但這不可能。”
羅明道“主子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薛景閑道“羅明,心狠或許會對不起一些人,可心軟大多數時候會對不起更多人,我能為他做的,舉手之勞盡力為之,但我不會因為他影響一些更重要的人和事。”
“屬下明白。”
說了一會兒話,薛景閑有些唇干,這兒已經很偏僻了,在院子最深處,四周樹木蔥郁,亭子掩映,人跡罕到,近處是一處亭子,羅明還有雜事要稟報,薛景閑索性爬上去坐下,邊倒茶邊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