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梳洗好,溜溜達達的走出去。
依舊是一幅慘淡的場景,死人,傷員,荒蕪的黃土,以及空中的腐臭味。
但有些另類的是,一個士兵,孤零零躺在一邊,傷口流膿,不停抽搐。卻沒有人上前幫忙。
他穿著破破爛爛的軍裝,被黑色的血和泥土攪和的看不出原樣,但太宰治看的出來那是敵方的軍服。
不過在戰場那種緊張的氛圍下,救護人員沒能分辨出來,將他帶了回來,直到剛剛,才意識到了這場烏龍。
一般情況下,搜救時發現敵方受傷人員時,是直接就地格殺的,不過現在情況有些不一樣了,這家伙被誤帶了回來。
所以,應該姑且算是俘虜吧。
但是這種俘虜已經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了,雖然衣服已經爛的像泥,但依稀可以看出這是一個最下等的士兵,沒有任何拷問價值。而且看這情況,傷口感染,應該活不了多久了。
周邊有士兵想直接殺了他泄憤。但又有人說,他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直接殺死太浪費了,讓他死的痛苦點吧。
戰爭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所有人心理都已經開始扭曲,面容,內心,亦或是其它。他們自己被折磨的痛不欲生,只能靠他人的慘劇來寬慰自己。
畢竟人類以悲慘為食。
于是他們把士兵隨意丟棄在正午陽光下,看著化膿的傷口流出黃色的膿水,殘缺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痙攣,一群蒼蠅棲息在他的傷口上,仿佛這只是一個爛掉的香蕉,散發著惡心的甜膩氣息。
旁邊似乎有人在笑,面容扭曲,眼神絕望。
太宰治知道這家伙還活著,沒有反抗能力,只剩下感知疼痛的神經,那一雙渾濁的眼睛已經流不出眼淚了。
大概什么時候會死呢
太宰治回憶著自己從森鷗外醫書上看到的內容,判斷估計還需要一段時間。因為這人沒有傷到要害,不會很快死亡。而身上的傷口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已經開始出膿腐爛。
估計等不了多久,身上就會生出食腐的咀蟲,而他說不定還有幸能看到自己內臟被蟲子啃食的畫面。
光是想想,就很痛苦。而實際上,這種死法在戰場上實在是太常見了,常見的不值一提。因為現在的他們已經不能算是人了,是獸,是同類相食、瘋狂殘忍的野獸。
“想幫他嗎”
不知何時出現的森鷗外站在他的身后,臉上戴著一貫的微笑面具。
他一只手搭著太宰治的肩,一邊看著這場鬧劇。
太宰治抬起眸子,懶懶的看了一眼森鷗外。
“我是這么好心的人嗎”
“我一直覺得太宰君是個好孩子。”
聽了這話,太宰治默默翻了個白眼,在心里罵了一句老狐貍。
森鷗外拿出一把格洛克手槍,目光溫和,漫不經心的裝彈夾,上膛,拉栓。然后用一根手指勾著槍托,遞給了太宰治。
“太宰這么聰明,看過很多人開槍,應該很快可以學會吧。”
太宰治頓了頓,面無表情,緩緩伸出手,接住。
森鷗外已經為他準備好一切,包括殺人的刀,只要他動一動手指,那人就能贏來解脫,離開這個無望的世界。
地上抽搐的士兵看著他,讓太宰治想起離開水,掉落在地上的魚,無法呼吸,無法生存,一雙無法閉上的魚眼死死盯著他。
格洛克的手感很好,算的上袖珍手槍里的頂級了。
太宰治面無表情的瞄準,然后
“砰”
槍響了。
偏了,打在了男人的手臂上,血肉綻開炸裂,但他已經沒有力氣呻吟,只能發出骷髏吱呀一樣的氣音。
血淚從干涸的眼角落下,在絕望中痛苦不堪。
太宰治握槍的指尖有些泛白,手臂由于舉著有些發抖。
森鷗外的表情看不清,他站在太宰治身后,彎下腰,調整了太宰治舉槍的姿勢,帶著太宰治握住槍,瞄準士兵的心臟。
但太宰治忽然開口
“森醫生,我記得擊中心臟不會立刻死去。”
“那太宰君想怎么做”森鷗外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太宰治垂了垂眼眸,將槍口往旁邊移了幾分,直到對準那人的腦袋。
直接擊穿腦子的話,還來不及感知疼痛,就會死了吧,這也是他在森鷗外的醫書上看到的。
“那么”森鷗外松開手,“太宰君現在應該可以”
“砰”
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聽見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