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初見她便被驚艷到,那時候她剛從云城逃出來半年,腦子很算靈光。見識少,看見這女人就清楚,不能靠近,會誤很多事。
反倒當了一兩年社畜,被還算過得去的生活麻痹后,再見到她,本能地要躲,卻沒曾經的決心了。
于是正如年輕時她預想的那般,沾上這樣的女人,她就戒不掉了。
但是好在,現在她不需要戒裴思渡,她把煙戒了,裴思渡是她新的精神慰藉。
尚未入夜,城中心已急著燈火通明,推杯換盞,滿堂賓客嘩然。
賓客皆是盛裝,互相熟絡,初見都像忘年交。
裴思渡穿件旗袍式的禮服,簪子挽起長發,妝容古典婉約。跟在父母身旁,與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交談,婀娜多姿,落落大方。
虞眠與虞瞳祖父的八十壽宴,兩家交情頗深,裴思渡一家都到了。
她對這種場合不陌生,甚至游刃有余,一批批應付、打發著人。
虞瞳是西裝革履的奢貴扮相,舉止有度地湊到面前來,說的話卻欠欠的,“聽見了嗎,有人想撮合咱倆,說什么郎才女貌。”
在旁人看來,裴思渡跟虞瞳確實天作之合,門當戶對。都到了年紀,與其拖著,還不如兩家結親熱鬧熱鬧。
虞家知道自家孩子什么德行,萬萬不敢多提;裴家知道自家孩子的性取向和脾氣,萬萬不敢接話。
于是這么多年,別人再怎么攛掇,兩家都穩如泰山,按兵不動。
“郎才”裴思渡“禮貌”地瞥他一眼,不做評價,看了眼時間,“沒工夫跟他們廢嘴皮子,想飛回家。”
虞眠端著香檳走來,“她今天回來怎么不一起帶來”
“這種場合,她來了受折磨,我舍不得,改天咱們私下聚。”她也問了桑絮,桑絮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同居了”虞瞳當著裴思渡的面,嚴謹地問他姐,“我這是徹底沒戲了嗎”
裴思渡哂笑,懶得理他,走開了。
虞眠不帶感情地翻了個白眼,嫌棄地說“你腦殘不腦殘。我講過很多遍,從你中學早戀那一天開始,你已經徹底沒戲了。”
身為裴思渡的好友,深知裴思渡的情感潔癖已經不是輕度了。虞瞳這樣的,估計她腦子里想到一次,估計都要噴次消毒液。
結束時,裴思渡跟爸媽打聲招呼,打算先回去。
裴原按著以前給她安排“喝酒了,回家住一晚吧。”
往常裴思渡都跟著他們,今天推辭,坦然道“家里有人等。”
這話把裴原噎住,感慨女大不中留,裴母卻高興,在人前挽著丈夫,“讓老陳送你回去,改天帶她來家吃個飯。”
“好的。”裴思渡不急,人都回來了,一頓飯當然不遠了。
開門進家的那剎那,燈光打在臉上,陌生的緊張感將她擁抱。有人留燈在等,不再是寂靜與黑暗。
她的緊張并非來自未知或不安,她清楚等著她的是什么,也清楚心底的期待。
可真到了這時候,她做不到淡然處之。
路上給桑絮發消息,桑絮一直沒回,猜到她在洗澡。果然,浴室里有水聲。
家里已經收拾過,桑絮的東西很好地擺放在她規劃好的位置,衣帽間里掛上了不屬于她的衣服。
裴思渡像是在找不同,一處一處地看家里的變化。
床上的四件套嶄新,上次桑絮回來時,她們倆逛街時買的,約定她來再鋪上。
正在打量間,桑絮擦著頭發從浴室里出來,看見她的裝扮,眼里明晃晃的欣賞讓裴思渡心里悄然得意。
旗袍襯得膚色瓷白,身材凹凸有致,一身風情又好似被頭頂那根簪子束起,端莊到不可直視。
美色讓人心情變好,桑絮笑得明朗“廚房里給你留了吃的,要吃一點嗎”
裴思渡胃口不佳,“不吃了,我幫你吹頭發吧。”
“不用。”桑絮猜她這身好看但未必舒服,“你也累了,快去卸妝,洗個澡休息吧。”
頭發不滴水了,桑絮拖延著不想吹,到一旁沙發上坐下。
她的態度,不像久別重歸,倒像是平淡到日日如此。
桑絮總是慢熱,裴思渡想起去年剛開始追她,當時將人哄得好好的,再見面又要重新來過。現在雖然不至于重啟,但她的態度很讓人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