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實想起來了,蠻幺是歡樓最惹人喜歡的舞姬之一,但因是西域出身,在歡樓的處境并不好,時常會被其他舞姬欺負。先前的她總是想著退一步,直到遇到當時為了譽王女扮男裝大鬧歡樓的陸徽瑩,她才明白什么叫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她才知道,流水易逝,要把握當下。
“小娘子,奴還該不該信你。”蠻幺雖這么說,但還是將手放開,轉身到桌下,自顧自坐下后幽怨地開口,“奴等了你四個月,一日一日就這般過去,可小娘子卻不來了。”
陸徽瑩覺得頭疼,她確實答應過蠻幺一件事。
帶她離開歡樓。
當時她進歡樓,可又不知道譽王在何處,正好碰見被一個客人欺負的蠻幺。她和崔鳳仙自然是不想看她被這樣折磨,于是出手救了她。她當時嘴快,說若是蠻幺幫她找到譽王,就會帶她出歡樓。但二哥帶她離開后,自己也就徹底忘記這件事了。
她抿唇,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我”
“小娘子也不必解釋,奴只想問一句,之前的話可還做數”蠻幺托著腮,團扇搖搖,絲絲涼風吹來,她嫵媚一笑,勾起腳尖,微微一動就有銀鈴之聲。
水霧散開,陸徽瑩才發現那是屋里燒著的熱湯,邊上是紗帳,是蔓帶,藏在最里邊的就是一張大床。
“我我該走了。”陸徽瑩咽下口水,后退兩步就要奪門而出。
蠻幺勾人攝魄的聲音絲絲縷縷,鉆到了她的耳朵里。
“小娘子不留下陪奴說兩句,歡樓的事情,奴可是知道不少。”
門稍微開了條縫,就被她關上。
看著那慌張的身影,還有那張小臉的神情,蠻幺忍不住生笑,“譽王被禁足,那小娘子定然不是為了譽王來。又不是為了奴,那還有什么”
總不可能是來找她們這些女子尋歡作樂,也不可能來這里會情郎,那陸徽瑩來這里的目的不就一目了然。
“你是為了程點檢都來的吧。”
陸徽瑩一溜煙到蠻幺邊上,“你怎么知道”
蠻幺捂著嘴,蔥白般的手指輕輕的點在了陸徽瑩的額頭上,小丫頭真是可愛的緊。
“奴是瞧見的。”
她白日未睡,就在這房里,發現了樓下永寧侯府的馬車。還發現了歡樓的花魁云靈與程旻私下見面,不,都算不得是私下了,只是瞞著她們罷了。
“你說程旻來找歡樓的媽媽還有花魁”她頓時有些想不通了,“蠻幺姐姐,你還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
妖精般的人伸展著腰肢,細嫩的手臂肉貼在了陸徽瑩的手背上,臉頰被蠻幺輕輕的捏起來。
她一下子緊繃,就算是女子觸碰,也讓陸徽瑩身子僵硬。
這有什么好躲的,蠻幺也是第一次見如此好脾氣的高門貴女,這張臉軟乎乎的,手感極好。不過,再得寸進尺也不行,蠻幺能在歡樓這么久還過得不錯,主要是她可以見好就收。
蠻幺收回手,有些無奈的搖頭,“那些人機警的很,說話都躲起來,奴聽不到了。不過奴卻是知道一些,程點檢都來,是為了和云靈要東西。”
“什么”
蠻幺緩緩的搖頭,“奴不知。”
譽王到底讓程旻來這里要東西,又是要的什么東西,是不是和謝青有關。陸徽瑩只覺得眼前就是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只要自己再努力一把,定能捅破。
她期盼的看著蠻幺,主動的將手遞過來握住她,“那蠻幺姐姐,你知不知道謝青”
“耳熟,可想不起來。”
陸徽瑩正要失望,外頭的門被推開,嬌滴滴的聲音又透著股傲氣,“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