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來這人,原本在外面做生意,幾年后才回村探親,當晚睡到半夜,他忽然聽見奇怪動靜,起床撐開窗戶往縫隙外頭張望,竟看見外邊羊圈里趴著一個人,正伏在羊身上吮吸羊血,滋滋作響。
對方似乎發現他在偷窺,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當晚月色正好,那人竟認出吸血的正是自家舅爺,當即嚇得不輕,悄聲下床之后,他還想偷偷去找自家爹娘說此事,誰知道滿屋子找不到人,他哪里還睡得著,就這么睜眼熬到天亮才出門察看。
結果村子靜悄悄的,好不容易尋到一個活人,對方這才告訴他,從半個月前開始,村子里接二連三開始有人生病,病因不明,白天一日日枯瘦下去,晚上則出來吸血,人畜不忌,六親不認,幸存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就會染病,染病的人卻渾渾噩噩根本不知發生了什么。
那人最后在村頭樹下找到自家爹娘,發現他們果然比前一日消瘦許多,兩人木樁似的站著,一人雙手做出揉面的動作,一人則拿著早就沒了煙草的煙袋,機械性抽煙,他娘看見他,還招呼道晚上煎餅子吃。
可那人哪里敢逗留,只當他爹娘被什么山精鬼魅迷了眼,又或者是真如鄰居所說,生了什么怪病,連東西都沒收拾就逃出村子,直奔鎮上,又通過親戚介紹找到樂道長這里來。
看到這里,廣寒忽然道“從描述上看,有點像窅魔。”
何疏點點頭“你繼續看下去。”
于是廣寒便也在他旁邊坐下,兩人共閱筆記。
鳳鳳探頭進來。
“喂,你們不吃飯啦”
它一塊又一塊地偷吃,眼看把芭蕉葉上的豬頸肉都快吃光了,良心終于有了那么一絲絲疼痛,左右看看,心虛留下最后一塊肉。
“你們再不吃,我把肉都吃了哦”
“你吃吧。”
兩人沒一個回頭。
鳳鳳起了好奇心,落在何疏肩上。
“你們在看什么”
泛黃的紙上,有毛筆筆跡,也有鋼筆,甚至還有鉛筆,有些是樂道長最開始寫的,有些是他后來自己補充的備注,還有何疏外公后來的感想。
循著凌亂的字里行間,何疏跟廣寒仿佛穿回亂世民國,跟著樂道長揭開那神秘西南的一角。
面對找上門來的求助者,樂道長一聽就覺得不對勁。
雖說這年頭到處都有時疫,但從此人描述來看,怎么都不像時疫,倒像是被某種邪物附身而不自知,對方也是隱隱猜到什么,才會六神無主逃跑出來。
不管疫病還是邪物作祟,樂道長覺得自己都有必要走一趟,于是收拾東西,帶上當時剛滿十三的小徒弟一道,陪著那人前往楊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