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疏眨眨眼,維持坐姿沒動,雙手緩緩舉起,但舉得很慢他在借此拖延時間,想明白自己的處境,哪怕拖延多一秒也好。
這幫人卻不理會他的墨跡,在他手還沒完全舉起前,左右就已經有兩人對著他一通搜身。
背包,口袋,身上,連褲襠都沒放過。
何疏被摸得雞皮疙瘩直冒,忍不住想說話,卻還是忍住了。
背包被翻了個底朝天,包括里面的符紙,朱砂,水,各種零食,何疏甚至還看見一個別扣式微型麥克風,忍不住嘴角抽搐。
不用說,那玩意肯定是鳳鳳塞進去的。它估計還以為出來能當旅游一樣,三不五時打打游戲搞個直播呢
何疏很希望對方把這個麥克風扔掉,回頭他就可以光明正大教訓鳳鳳了。
可惜沒有。
搜背包的男人拿起來看幾眼,又丟回背包,對那些符紙朱砂,也沒有特別關注,反倒拿起其中一個皺巴巴的香囊,走到黑衣降頭師面前,嘀嘀咕咕說了幾句。
何疏心下一沉。
因為那個香囊,就是之前他被查哈法師下了降頭術,千里攝魂,反守為攻把對方弄死之后,從對方身上帶回來的。
他本來想等此事了結之后,再拿去仔細研究一下。
降頭術跟蠱術同出一源,而蠱術自古又與巫術不分家,正所謂巫蠱巫蠱,何疏繼承了太姥姥請神的天賦,某種程度上也與巫術沾了邊,他早就對東南亞降頭術感興趣,難得遇到這個機會,自然要把從查哈法師身上順回來的香囊好好琢磨,看看這讓許多人聞風喪膽的降頭術,到底是某種寄生蟲,還是真菌。
對方該不會是以此發現那個降頭師被他們殺了吧
何疏剛冒出這個念頭,旋即又覺得不對。
如果是,那些人早就臉色大變沖過來把他殺了。
但那兩個降頭師似在低聲商討,不時抬頭看他,帶著一種審視的目光,好像科學家隔著玻璃在等打了藥的實驗動物起反應一樣。
別說何疏雙手被捆了,就算沒有,他腦門上也還頂著一把槍,與其作無謂掙扎,不如破罐子破摔。
想明白這一點,他直接在降頭師再度望向自己時,露出自以為無害的微笑。
“上師”
穿著迷彩服,頜下微須的男人首先不耐煩了,對著降頭師催促了一聲。
“把他的繩子解開。”
降頭師居然也是會中文的,雖然強調不太準,還算流利。
“怎么回事”
“聽我的就是了。”
降頭師語氣有點不悅,男人只好強捺不滿,示意手下給何疏解綁。
解綁之后的何疏沒跑,當然他知道自己跑不了,索性沖那降頭師笑笑。
一個降頭師走過來,用指甲縫里塞滿黑垢的手捏住他的下巴。
力道很大,帶著強迫性,何疏幾乎下意識想要反抗,但對方接著念了一連串咒文,音調古怪,何疏出于“同行”的直覺,判斷那可能是試圖控制他軀體乃至神智的法咒。
他心念微動,沒有再反抗,反而有意識強迫自己放松,四目相對,對方雙目黝黑深沉,宛如深海漩渦,一層又一層旋轉,直到將他卷進去,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