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蘊年爺爺“烏桃,當初,是我們想錯了,我們錯了”
烏桃咬著唇沒說話。
葉蘊年爺爺“現在,我們已經付出了代價,這個孩子幾乎毀掉”
烏桃聽到“毀掉”兩個字,只覺得窒息,她突然驚怕起來,這是什么意思
葉蘊年爺爺“給他一個機會”
烏桃嘴唇哆嗦起來,她聽不懂。
葉蘊年爺爺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旁邊的儀器開始發出蜂鳴報警聲,護士進來了,示意她出去,她茫然,只好跟著出去。
等出去后,她在人群中看到了葉蘊年的媽媽。
葉蘊年媽媽兩眼紅腫,看到烏桃,躲開了目光。
烏桃略猶豫了下,還是走過去“阿姨,蘊年人呢他怎么樣了”
她這么一問,在場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了。
葉蘊年媽媽深吸了口氣,用嘶啞的聲音道“他很好,已經拿到了博士學位,他正在趕過來,估計很快就到了。”
烏桃點頭。
葉蘊年媽媽“老人年紀大了,有些分不清事了,糊涂話,你別往心里去。”
烏桃默了下,之后干澀地道“既然這樣,那阿姨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的話,請你說話。”
說完,她便轉身往外走。
她想,自己又一次莽撞了。
她木然地往外走,腦中一片混亂,會想著童年時的葉蘊年,想著什錦花園胡同的那處院子,也想著那個慈愛博學的老人,當然還有那書房,那書架,那兩只雞,以及那總是能變出各種美味的金奶奶。
那些真仿佛一場夢,有時候她都分不清,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前面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行人正匆忙往里走。
烏桃抬頭,猝不及防間,她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穿著風衣,步伐倉促。
烏桃怔怔地看著他,他在這時,也看向了烏桃。
四目相對時,烏桃只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
曾經那雙清澈純粹的眸子,此時仿若深海黑淵,冰冷而不見底,他望著她的目光漠然而遙遠,那是烏桃無法觸及的地方。
烏桃嘴唇張了張,并不能出聲,他卻已經微微垂眸,徑自越過她,匆忙上樓去了。
葉蘊年的爺爺去世了,北京晚報用了專刊來報道,清華校園里也有人議論起來這件事,烏桃認識的幾位教授全都過去參加了追悼會。
通過一些文章,以及幾位教授的談論,烏桃知道,葉蘊年爺爺對中國數學界的貢獻遠比自己以為的要大,他也許并不像華先生和陳先生那么出名,但他是中國計算數學研究的奠基人,是新中國數學的三駕馬車之一,也是兩彈一星的幕后英雄,曾為早期原子彈試制和中國核艦艇了數學模型。
十年和世界的隔離解除后,他多年鉆研的成就被世界知曉,便引來驚嘆之聲。
烏桃曾經嘗試著在那新聞報道的字里行間尋找葉蘊年的蹤跡,但是并沒有,一點也沒有。
她其實是擔心葉蘊年的,因為一連幾天,她都無法忘記醫院門口她看到的那個葉蘊年,那雙冰冷而陌生的目光,仿佛于墨黑的夜凝視烏藍的大海,遙遠漆黑,會讓人心里生了冰冷的畏懼。
只是她并不會再去見葉蘊年媽媽了,也不會問任何人了。
這種擔心是如此虛偽和自私,她明明擔心,卻不會多邁出一步。
不過終于,那天和導師匯報試驗進展的時候,他聽到導師和人提起葉先生的孫子。
“他放棄數學挺可惜的,但是他轉而攻讀物理和計算機,幾年時間順利地拿下了兩個博士學位,后生可畏啊。”
烏桃聽到這話后,不著痕跡地問“他的爺爺是數學家,那他為什么不學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