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封顯然也唬了一跳,連忙回話“回稟殿下,這是山燕脂花汁染粉,這是紅藍花粉染胡粉,這個是茉莉花蕊兒。”
懋王挑眉“茉莉花蕊兒”
云封僵硬地回道“是。”
懋王不再問了,烏苔示意云封繼續為自己上妝,不過心里卻越發納罕,心想懋王怎么成這樣了
他原來的性子,她其實未必多懂,但他知道,他絕不是會好奇女人家脂粉的。
待梳妝過后,便是要更衣了,因為懋王眼睛一眨不眨地從旁看著,烏苔也不好當著他面換,便示意丫鬟取了衣裙過去浴房。
誰知道懋王卻突然道“昨晚你穿的那件紅紗褲裙,倒是好看。”
這話并沒多余意思,但是幾個丫鬟哪里知道房中確切,自然是想多了,都鬧了一個大臉紅,低著頭。
烏苔又好笑又尷尬,只好勉強道“那個是就寢時才穿的。”
懋王頷首“原來如此。”
其實這次入宮給皇太后請安,只需穿常服便是,但因要和懋王一起進宮,懋王著海棠紫,她作為王妃,卻是不好撞色,本朝紅為貴,綠次之,懋王為紅,她便選了青綠色系,最后選的是一件青揪織金蟒緞圓裙,肩上窄窄地搭著一襲紫銀泥羅帔子,莊重典雅,既不會失了身份,卻不會流于輕佻。
待到穿戴過后,披上了墨綠蘭蝴蝶對襟氅衣,這才隨著懋王一起跨出門去。
一出門,她才知道,為什么懋王說今天太冷不宜出門。
這雨并不大,但淅淅瀝瀝下了一夜,那王府中的紅檐灰瓦,全都掩映在一片如煙似絮的雨霧中,像是一幅細心描繪的工筆畫被潑上了水后朦朧暈開了。
墻根處的青磚縫里,回廊角落處,便是已經有小廝和粗使仆人在清掃,卻依然積了雨水。
好在王管家做事體貼,早已經備好了小轎,她和懋王分別上了兩頂軟轎,從內院過去了二門,又從二門換乘了肩輿。
烏苔剛一上了肩輿,懋王便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
他說“你怕冷。”
烏苔抿唇,低聲道“是有些怕冷,其實并不冷,只是手涼。”
懋王沒說話,就那么握著她的手,看起來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烏苔垂眼看過去,他衣袖上是挑金線的海棠紋,繁瑣華貴的紋路上,那雙修長有力的手握著自己的,就那么指尖交纏。
這讓她心間再次涌起之前熟悉的感覺,那種酸酸澀澀的、甜蜜的、溫暖的感覺。
她收回眼,透過肩輿垂下的紗簾,看向窗外。
窗外雨意闌珊,空氣濕潤,青瓦紅檐的軒榭樓閣都被籠罩在那片淺淡的雨意中,街上人并不多,略顯冷清,只是有些商戶已經掛起來桂花酒重陽糕的旗子,在秋雨中濕噠噠地半垂著。
“我已經問過王順,惜薪司已經運來了今年的木柴煤炭,只是正在入庫,還不曾給各親王府發放,我先讓他要一些來燒了。”
烏苔一聽,忙道“殿下,這合適嗎”
惜薪司是宮里頭負責柴草炭火的,按說每年都是有定量有規矩的,還沒發,先去要,總是不合適,萬一有什么人參他一本,那是憑空惹了麻煩。
懋王挑眉,淡淡地道“我才遭遇了刺客,正是養傷之時。”
烏苔微怔,之后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