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太晚,溫燦星沒看成老頭,后來挑了天風和日麗的日子,才專門拎著果籃去看他。
老頭在的地方是一家私人醫院,環境很好,也很安靜。
不過就是太安靜了,沒什么人氣。
老頭靠坐在床上,看到溫燦星的時候也沒什么反應,只看了一眼就轉過了頭。
溫燦星拎著果籃放到了一邊。
祁騫進來的時候,老頭倒像是認出了他,但吐出來的名字又是另外一個人,“盛天,幫我把遙控器拿過來。”
遙控器就放在床頭的柜子上。
祁騫走到床邊,好脾氣地拿起來遞給他。
直到安靜的房間里響起了電視聲,祁騫才拿了些水果去清洗。
溫燦星看了眼認真看電視的老頭,低聲喊了一句,“老頭兒”
老頭聞聲,扭頭瞅他,看了好一會兒,眼睛一瞪,“你”
說著,老頭把手往枕頭下伸,摸索了一會兒,掏出了一本破破爛爛的練習冊。
祁騫洗完水果進來的時候,老頭正在神采奕奕地讀著賬本。
“巧克力一板,泡面五包,可樂兩瓶”
溫燦星皺著眉,小聲反駁,“這些我早還了啊”
沒來得及還的只有老頭突然搬走前欠的那幾筆而已。
老頭卻從一開始,讀到了最后。
一溜兒念完,老頭手一攤,“還錢。”
溫燦星撇著嘴角,從兜里掏出一個信封,里面裝了最后那幾筆的錢,也許還多了些。
老頭兒翻了翻信封,繼續攤手,“不夠。”
“這個補。”溫燦星又從兜里掏出一個新買的風鈴,放到老頭兒手里。
老頭低頭一看,眉頭皺起,“不是說了嗎買個大點兒的這個太小了。”
“小是小了點,聲音很響的不信我給你掛起來。”溫燦星還是像以前那樣說。
“那你搬個椅子掛門口去試試吧,這樣客人一撩簾子我就能聽見了,”老頭把風鈴還給他,又上下掃視他兩眼,“你這么矮,還得站個凳子,要我孫子,直接伸手一掛就夠著了。”
溫燦星不開心,甩著風鈴問他,“老頭兒那你孫子呢”
那時祁騫可還在當兵呢。
“喏,不就杵
在門口呢嗎”老頭一揚下巴。
行,又記起來了。
祁騫端著果盤走過來,幫他架起桌板,“爺,吃水果。”
然后又拿起溫燦星手里的風鈴,“我幫你掛。”
溫燦星正好也懶得動,便遞給他。
“和雜貨鋪里的是一樣的”祁騫把玩了兩下。
溫燦星點點頭又搖搖頭,“差不多,但還是有些不一樣。”
坐在床上的老頭突然把手里的信封遞給溫燦星,“喏,風鈴錢加跑腿費,記得再給我買幾個燈泡來。”
溫燦星看著信封,愣了愣。
“瓦數要大一點的。”老頭又補充。
溫燦星沉默了一會兒,才悶聲說好。
兩人在醫院里陪了一上午,老頭有時候能想起來他倆是誰,有時候又忘得一干二凈,說的話前不著后不搭。
但溫燦星與老頭之間的話題,還是要比祁騫多多了。
從西街早餐店美味的粢飯團,到東街晚上好吃的夜攤子。
老頭時不時還會蹦出幾句。
等我孫子休假回來了,我也得帶他去吃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