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傾羽望著他,未吐出半個字,可雪閑看懂了。
這是答應的意思。
不知為何。過了九年,這人突然好溝通了些。
雪閑心底對浸羽殿的抗拒頓時消散了些,眼下看來對方也不是要將他關在這,十二時辰苦命制造藥炷,還允許他賞景摘摘草。
思考之間,卻未發覺二人身軀不過半臂之距,這比一般人談話都還近的距離。浸霧峰上可是沒人敢接近厲傾羽三尺之內。
約莫是因當年石洞里,兩人同待了半個多月,最后甚至有過更近的身體接觸,故雪閑對二人間的距離已有些糊化,此刻竟無覺得不對。
厲傾羽也沒移身,只低眼將視線對著他。
雪閑這時想起了蛇毒一事,趕緊問道“你出關后,身軀可有不適”
“為何如此詢問”
雪閑糾結了一陣,如實說道“當年你上峰閉關后,千蛇鬼母找上我,提及蛇毒的毒性未解,只是暫時塵封。此刻你出關,興許這蛇毒又會開始發作。”
而他根本還沒煉出化毒的解藥。
此話一出,沒想到厲傾羽的神情看上去早已知曉。雪閑露出意外,“你知道蛇毒未解”
“毒在我身,自然知曉。”
“那怎么辦呢還是找個時間回千蛇鬼母的石洞,只要能取得蟒毒,便有機會煉出解藥。”
厲傾羽“石洞千年開啟一次。下回開啟,需等九百多年。”
雪閑如遭雷劈。
這老妖的地盤居然還有開啟年限
一點都不合理
他見厲傾羽神色平穩,反倒是自己看起來更像當事人,忍不住問“九百年才開啟一次,怎么不見你緊張”
厲傾羽凝望他。仿佛解答在他身上。
雪閑多少明白這意思,有些艱難的回道“我我這幾年忙著煉藥,修為沒有提升多少,倘若你蛇毒發作,我能接受的熱氣也許不多”
厲傾羽卻低低地說“本尊知道。”
他日日都看著墻上畫面,對方修為進展如何,一清二楚。
雪閑仍是不解,可仍是努力想把千蛇鬼母最后那番話說個清楚,他面色染緋,難以啟齒,只能硬著頭皮道“千蛇鬼母曾說,我倆當時為了讓石洞天頂打開,血液相融,如今已是綁定”
綁定什么,他不想說得明白,只好跳過這段,“總歸想要完全解除蛇毒只能只能”
好吧。這一段他也說不下去。
此刻光天化日,倆人站在樹林里討論蛇毒唯一的解法,腦中憶起墻畫巨蟒交融的模樣,簡直令雪閑手足無措。
而厲傾羽就站在他面前,靜靜地聽著他陳述,面色四平八穩,仿佛中毒的不是他。
雪閑暗暗吸了口氣,吃力的維持鎮定,繼續道“我想過了,傳渡熱源并非長久之計,尤其鬼母還說,這毒發會一次比一次嚴重。可我目前也不知曉,還有什么辦法能完全解開你的蛇毒。”
厲傾羽見他坐立難安的模樣,挑眉道“怎么想逃跑”
雪閑很快反映道“我、我沒有。”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說過一定會將藥炷做出,且將對方身上蛇毒解決
然后再用最快的速度收拾離開這座峰。
“我說過會待到你毒解后”思考中他不自覺地咬了咬唇瓣,“那你毒性發作時,再告知我,我盡量先接受熱氣。”
雖然是治標不治本,可也是目前唯一的方式。
厲傾羽盯著他修長削瘦的頸側,因雪閑說話低著頭的關系,故脖頸有個非常漂亮的弧度,鎖骨隱隱約約地被遮擋在衣領里。
良久,厲傾羽才低低地說了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