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結的部分卻繞的死緊,仿佛有人刻意繞圈后再狠狠發緊。
雪閑瞪圓了眼,這又是怎么回事
心肌梗塞。
昨日他靠在長椅上看書,對自己睡到厲傾羽榻上的過程,毫無頭緒。
他來不及多想,趕緊起身下榻,想先尋找外袍披上。視線環視一圈卻是怎么都找不到,最后眼角一閃,才看見厲傾羽昨日坐的榻墊那,有抹淺藍。
雪閑快步走去,將衣袍拾起。
此時此刻。
浸羽殿外的廊上,立了道頎長身影。深藍衣袍襯著結實肩寬和極高的身量,雙臂簡單覆于背后。
勾長的眼眸正望著殿門,似乎只需這樣,視線便能穿透厚重的門扉,看到室內情況。
里頭的人正慌亂的穿上淺藍衣袍,手足無措的步回長椅邊。
厲傾羽神色未動,仿佛對浸羽殿內的混亂毫無意外。
腦中同時浮現往事。
數年前。
厲傾羽曾意外進入藥骨谷,碰上已修煉成藥仙的白須老者。
當時厲傾羽正離八階閉關期不遠,從覺得修煉途中,身體便有些浮躁,似乎有什么不可控制的東西就要沖出。
藥骨老仙不過看了他一眼,便驚訝道“年輕人,貧道一生看過的修練者無數,你體內靈氣渾厚,金丹屬萬人之上,千年也不過一人。”
白須老仙重重咳了聲,望向厲傾羽的目光,有些激賞又有些惋惜,蒼老的聲音道“但凡事皆為一體兩面,強盛的金丹雖破階容易,可也極度容易入魔。自古以來,仙魔即是一線之隔,所謂的魔修者,最初全是高階修為之人。我自當無法壓制你往上突破,只能贈你藥炷,這東西便是穩定你心神之物,若下回你再進入閉關,定當帶在身旁。”
然而上回閉關九年,未有藥炷在旁,強勁的九階凝氣在身軀里竄動,幸得厲傾羽金丹修為強盛,傷不及三魂。
可卻因為少了藥炷穩神,六魄竟有了淺淺裂痕。
人類原先就屬性格多面的復雜個體,在厲傾羽六魄現出裂縫后,雖仍是一魄未少,可也將他原本的性格,一分為二。
日出時,勾長眼眸盡顯冷峻,令人難以親近。
日落之后,則是誰也不曾見過的陰鷙狂狷,以及凡事漫不經心的懶洋神態。
在這兩種性格浮現越來越顯之后,對一般人來說,最日常不過的十二時辰,在厲傾羽身上便分裂為二,兩性格分別主宰白天與黑夜。
九年期間,誰也不知浸羽殿中發生這翻天覆地的變化。
更不知道,殿內墻上有副鏡畫,映照著坡面某間小屋,從未間斷。
雪色流蘇屬厲傾羽的隨身配飾,只要流蘇在的地方,他便能以法術透進。兩個人格日夜交替,唯一相同的,是修煉之余,看往鏡畫的視線。
從偶爾一撇,到回神才發覺竟已看了一個時辰不止,再到后來操控流蘇,為了看對方氣呼呼的反應。
操控者偶爾是日出的他,偶爾是日落的。只是操控流蘇的方式也隨著人格而不盡相同。
也因此,厲傾羽此刻自然知曉,那道削瘦的身影昨夜是怎么移到自己榻上。
并非雪閑做夢移身。
而是他抱的。
夜晚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