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閑心底糾結了一會兒,仍是聽厲傾羽的話,默默地靠著洞壁,往下坐在一塊凸起的平面巖石上,外袍被撩起時,里褲早被鮮血沾了整片,襯在白色的里褲布料上,十分驚心。
厲傾羽蹲在雪閑身前,將削瘦的腳踝放到自己膝頭上,光裸的小腿上頭有道怵目的血傷。
厲傾羽將止血粉撒在長條血口上,手上動作俐落,可雪閑實際感受到的卻是輕輕柔柔,可在藥粉碰到傷口時,還是不禁蹙起眉眼,那尖骨劃破皮肉并不淺,且傷口邊沿居然逐漸浮現淡淡青色。
厲傾羽夜視極佳,陰鷙的眼神仔細掃過那血痕,低聲道“毒蜈蚣的尸骨有毒。”
雪閑點頭,他也剛感受到那毒性而已。然而眼下他已漸漸感覺四肢酸軟,卻能感覺厲傾羽的語氣,透著十足不悅,似乎一轉身便要將這陰暗墳場毀于掌間。
這時老鬼蝎卻興高采烈地從另一頭沖來,隔著袖擺捏了兩株蛇籠草,欣喜道“找到了、找到了”
然后便看見雪閑無力地靠在壁邊,腳踝放在厲傾羽膝上,小腿上一條青紫血痕,瞬間嚇的連蛇籠草都掉了,喊道“他怎么了”
這一喊聲,把其他幾人也吸引過來了。
奚云奚雨急著跑上前,可雪閑已是無力開口。
厲傾羽道“他被毒蜈蚣殘骨劃到,得先回浸霧峰。”
老鬼蝎突地大叫一聲“定是毒蜈蚣死前新有不甘,想著千蛇可能會對她挫骨揚灰,便用盡最后的法術在自己尸骨上下咒,將所剩的蜈蚣毒注入在白骨中”
你在我尸上種蛇籠草,我便用盡最后的反擊,在自己尸骨上注入蜈蚣毒。
金蟾子也懶得再理另一邊抱骨痛哭的萬蛛老人,急急忙忙地從趕過來“毒蜈蚣之毒我們都略有耳聞,也許我和老鬼蝎聯手,能制出解藥。不如我倆就跟著你們一同回去。”
反正他們誰也沒上過浸霧峰,去趟當作觀光也行。
奚雨不放心五靈毒要隨著回峰上,只覺得其中有陰謀,于是干脆的問道“為何你們愿意救治醫君”
沒想到金蟾子更干脆“這年輕人笑起來俊俏好看,死了可惜。”
奚雨“”
奚云這邊,也轉向老鬼蝎,問道“那前輩又是為了什么”
老鬼蝎摸著八字胡,道“本老蝎高興,且時間多。”
奚云“”
老鬼蝎這才轉為正經,“總歸是我發現這醫修前途無量,與我興趣又如此雷同。且我救了他,也許有人未來就欠我一份恩情了。”
最后兩句沒有對著誰說,可在最后一個字時,卻有意無意的瞄了下某個深藍衣袍的頎長身影。
雪閑聽著他們對話,嘴唇動了動,卻吐不出聲音,只感覺一雙有力的胳膊穩穩攬住自己膝下和后腰。
厲傾羽就著蹲身的姿勢,結實的臂膀毫不費力地,直接將雪閑整個人騰空抱起。
溫暖寬大的懷抱,安穩堅固。
如同雪閑在浸羽殿上每回醒來時,發覺自己躺在四根床柱圍繞的榻上,雖是心情無措,可一旦望見純白床柱,又令他感到一絲,一直未說出的異樣可靠。
就跟當年在千蛇鬼母的石洞中,兩人為了讓巨蟒開啟石洞天頂,折騰擺出的羞赧動作。
倘若對方不是厲傾羽,讓他心底如此安心。
那么雪閑肯定,自己寧死也不會照著那巨蟒交纏圖,隨對方任意擺弄。
此刻,他鼻尖全是厲傾羽身上那股清淡的幽香。
以及每回兩人傳遞蛇毒熱氣時,雪閑皆會感覺到,環繞在他身子周圍,屬于厲傾羽身軀的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