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未收拾起疲憊,就見院里立著一道身影,像化不開的濃濃夜色。
他輕手輕腳走上前:“你……去看過那位了?”
楚稷疲憊的聲音傳來:“嗯,昏迷不醒。”
楚雷詫異:“那你沒有留在那兒?”
楚稷搖頭:“他們姜族的幾位大長老已經從神山快馬趕來,我留下起不了什么作用,還不如找點能做的事情。”
楚雷:“那你現在?”
“放心,我只是站在院子里清醒清醒。”
楚雷沒有貿然安慰楚稷,因為他知道這些東西只能楚稷自行消化。
他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剛才得了消息,說是今日早朝照舊。”頓了頓,“不僅如此,照那話外的意思,好像是文武百官必須到場,哪怕生病也不得請假,抬也要抬上大殿……”
他的語氣跟著沉了下來:“恐怕真的如我們先前所料,宮里是出了大事。”
楚稷的注意力也被拉到這上面來:“現在還沒查出什么頭緒?”
楚雷搖頭說沒有,愁眉苦臉:“這樣下去,我們很被動。”
楚稷倒是穩得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比姜羲出事更糟糕的情況了。
兩人站在院里低聲聊了會兒,不消片刻,就到了該去早朝的時間。
他們到的時間不算早也不算晚,就剛剛好,此時宮門外已經站著不少人。
大家都三兩作堆地站在一起說話,聊的無非就是今天早朝的事兒。
說起來,景元帝借口身體不適,已經快大半個月沒早朝了。
百官有事,要么自行處理,要么遞折子進宮。
一些大臣已經大半個月沒有見過景元帝,這在景元帝親政后,是絕無僅有的。
本來大家都已經習慣了,誰料到今天突然來了這么一出轉變。
非同尋常,必然是大事。
但是百官包括楚稷在內,都沒想到,這件大事居然會是——
景元帝立七皇子葉許為太子,并以身體不適為由,命太子監國。
伴隨這份旨意的,是明黃色圣旨和紅色玉璽印。
由老臣親自確認過圣旨與玉璽正價后,眾臣議論紛紛,都看向龍椅旁邊金椅上的七皇子……哦不,現在應該叫太子了。
龍椅仍然是空的,景元帝到的只有旨意,而本人并未露面,這讓很多大臣懷疑這份圣旨到底是不是在景元帝清醒狀況下拿出來的。
現在六宮無后,貴妃為大,哪怕牽扯進先皇后一案,周貴妃在六宮的勢力爪牙也是根深蒂固、無可動搖。
再加上她父兄在朝堂內也頗有勢力,還是里應外合,為她心愛的小兒子寫下這份圣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幾名清正大臣果斷出列,先是朝七皇子葉許拱手,嘴里并未稱太子殿下,而是開口就問可否見到陛下本人。
葉許歪了歪頭,像是不解地看向面前幾人:“你們是在懷疑這份圣旨?”
朝堂上都習慣了言語機鋒,哪里有人像葉許這樣直白?
饒是幾名忠臣,也不由得赧然。
“倒……也不是,只是希望立儲一事,是由陛下親口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