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有半句,卻也足夠他心臟發顫。
他站在陰影處好一會兒平息情緒,直到南桑敏銳察覺到他的到來。
迎著南桑眾人警惕的視線,楚稷步步走出陰影:“是我。”
其他人立刻放松表情,他們差不多都認識這位。
南桑朝他禮貌頷首:“殿下。”
現在姜族都知道這位是前朝皇室血脈,為表尊敬,私下就稱殿下。
楚稷也已經聽習慣了,面對南桑禮貌還禮:“見過大長老。”
然后就急急忙忙問:“我能不能做點什么?”
南桑搖頭:“據我所知,現在長安朝局混亂,殿下還是回城坐鎮,巫尊之事自有我們族人處理。”
“我怎么安心……”楚稷脫口而出,很快又意識失禮,抿了抿唇,“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坐視不管。”
南桑哪怕看不出楚稷的心思,對此他倒是沒有表態,只是安撫他:“那殿下就與我們一起等等里面的回音。”
楚稷這才知道,原來屋里還有其他人,巫醫大長老樓塵正在為姜羲檢查身體,待了將近一個時辰,到現在還沒出來。
他們一個個耐著性子站在屋外,到金烏徹底西沉,到天色完全黑暗。
他們終于等到了樓塵出來。
疲憊的樓塵看著院子里一雙雙期盼的目光,勉強打起精神:
“巫尊的情況我差不多了解清楚了。”
南桑第一個問:“有沒有什么辦法?”
樓塵沉默片刻。
“現在巫尊咒文纏身,境況可能比你們想象的還要糟糕些。”
南桑:“所以呢?”
樓塵:“辦法倒是有一個。”
院子里頓時此起彼伏響起“什么辦法”“需要什么我去弄”“我能干些什么”……
幾乎每個人都迫切地想要為姜羲付出,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或者說這里已經有幾個人做好了以身代死的準備。
樓塵搖頭安撫他們:“沒有你們想的這么簡單,巫尊的大致情況,南桑大長老應該已經跟你們說了。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幫巫尊分擔身上的反噬。”
立馬就有人舉手說我可以。
“我當然知道你們都可以,甚至每個人都有愿意為巫尊而死的決心。”樓塵苦笑道,“可是巫尊能做到的事情,你們未必能做到。巫尊巫力浩瀚似海,是姜族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天命巫主,連她的力量都不能做到壓下反噬,何況是你們,恐怕沾之即死。”
她頓了頓,繼續道:“現在巫尊就像是肩上被壓了整整一座山,她勉力抵抗,但是這座山還是太沉重,已經將她壓垮,到達最糟的情況……不過是時間問題。我們這里任何一個人都做不到幫她分擔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四分之一,我們最多只能幫她背起山上的幾塊石頭,讓巫尊稍稍松氣,這樣巫尊至少可以醒過來。”
“幫她背石頭的這個人,需要深厚福澤和天運命道,缺一不可。否則換一個人來,只會被那塊石頭壓得丟掉性命,還易惹得巫尊體內力量失衡,造成更加無法挽回的后果。”
樓塵說完,院子里沉寂幾秒。
他們不是苦惱誰來,而是在苦惱為什么自己不行。
南桑緩緩開口:“我來。”
樓塵皺眉。
的確,南桑大長老血脈高貴,從出生起就是族內最強大的天才。
論福澤和運道,族內除了巫尊恐怕沒人比他強。
但是南桑大長老年紀太老了。